第十章 話說清楚(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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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舌子把手縮到袖子裡伸了過來,意思是要跟我推兩手,談個價格。
我把手伸出去的時候,也給老柺子遞了一個眼神,那意思是告訴他見機行事。
我手剛跟那花舌子搭在一塊兒,手指尖就輕輕往他脈門上碰了一下。張木的脈搏還在,說明人沒死,就是讓鬼給附體了。
我正合計著用不用再跟花舌子套兩句話,張木卻忽然打了個哆嗦,整個人往我身上撲了過來。我趕緊一抬手把人推到了炕上。等我再看的時候,張木已經兩眼翻白地躺在炕上不動了。
“掐人中!”老柺子喊了一聲之後,側身就往門外跑。
我一回身,把準備往出追的高大頭給擋在了後面:“別過去!”
高大頭還不服:“老大的魂兒要是掉了咋辦?”
“那是老柺子的事兒,你過去也是添亂!”
我不讓高大頭往出追,那是因為道上的規矩就是:誰的東家,誰看著。高大頭要是真追出去,出了點什麼事兒,老柺子肯定不會管,因為他不是老柺子的東家。
這時候張木已經被掐醒了。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看見他眼珠子還能跟著我的手動,就知道他肯定沒讓鬼把魂兒帶走。要不然,他的眼睛應該是直的,就跟沒法兒聚焦差不多。
我看高大頭急得夠嗆,才開口道:“你們誰有姜,給他熬一碗薑湯。”人被鬼附身之後,陰氣入體,一時半會兒就跟染了風寒差不多,喝點兒熱乎姜水拔拔寒氣才是正經事兒。
屋裡人看了半天,都直搖頭,看樣兒誰身上都沒帶生薑。我只能從包裡拿出一塊姜,給他們扔了過去。他們這邊才把鍋給架上,老柺子就回來了:“沒追上,讓他跑了。”
我臉一沉:“鬼跑了不要緊,咱們是不是得好好嘮嘮?”
張木臉色有點兒不太自然:“我身上冷得邪乎,咱們明兒個再嘮……”
“不行!”我一點兒沒給張木面子:“有話必須說明白!”
我一指屋裡的人:“他們是趕山子嗎?我看不像!”
“我跟興子動手,他們不喊號子、不吆喝也就算了;外面風颳得那麼大,還大半夜往出跑!不知道‘天黑不往外屋去,風響不開門’啊?”
“再說了,一幫趕山子能連塊生薑都不帶?他們都哪兒來的?”
我說的這些都是山裡的規矩。
山把頭之間只要動了手,肯定有人喊號、叫好,一個是給自己人助威,另外就是表示自己忠心不二,不論打輸打贏,自己將來都跟著自己的頭兒。
“天黑不往外屋去”,叫個山裡人都知道。外屋就是廚房,東北的廚房和臥室緊挨著,火炕跟灶臺也只不過隔著一道牆,這道牆肯定貼著灶王,而且離裡屋門也不會太遠。
這裡貼灶王是有講究的。頭道門的門神只攔外鬼,不攔自己人。走山的死在外面那是常有的事兒,回來找吃的、找親戚也很正常。但是他們走到外屋就會被灶王攔下來,最多在外面敲鍋、敲盆地給裡屋提個醒兒。若是裡屋人在外屋坐著,那可就直接看見了。至於,看見死人的後果是什麼……我不說,你們也能猜到……
“風響不開門”差不多也是一個道理。只要外面有風響,尤其是能把門窗吹得來回亂響的時候,不管聽見什麼,都不能開門。風吹門響,說不定就是外面有什麼東西想要進來,你一開門,就等於讓他們進屋了,說不準就能放進什麼來。到時候,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凡是往深山裡趕的人,身上都得帶兩塊生薑,除非是天黑以前能回家的才不帶。山裡陰氣重,晚上喝兩口生薑水,那是為了驅寒,要不然一覺睡下去,說不定第二天早上就全身疼得起不來。
最起碼的一點常識,竟沒有一個人懂。我想不懷疑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