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唯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非要把我帶走的警察,究竟是對手的安排,還是恰逢其會?

如果是對手的安排,我只能說,對方的手法太過拙劣。這個警察出現的時間、地點、行為,都像是在擺明了告訴我:“我來找你要生辰八字。一會兒到了警察局,就能套出你的生日。”這種連小孩都騙不了的把戲,能瞞過老江湖?

如果說,他只是恰逢其會,碰巧遇上了車禍,公事公辦把我帶走,又顯得太過巧合。

那個警察一直把車開進了高速附近的派出所,才停了下來:“下車,進屋!”

我大致看了一眼派出所,覺得沒什麼問題,才轉頭看了看從另外一輛車上走下來的柳幻。後者向我輕輕點了點頭。柳幻精於幻術,同樣也善於破障。如果這間派出所是某種幻術偽裝的陷阱,就絕對瞞不過柳幻的眼睛。

既然她覺得沒事兒,我也算稍稍鬆了口氣。

警察把我帶進派出所之後,指著一個房間道:“你進去呆會兒,一會兒我再找你!”

那應該是臨時關押嫌疑人的地方。房間外面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裡面卻焊著鐵欄杆,屋裡除了一個上下鋪的木頭床,什麼都沒有。

木床的上鋪躺了個人,下鋪卻空著。我走進去之後,那人淡淡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兄弟,犯什麼事兒了?”

我懶得搭理對方,乾脆裝作沒聽見,翻身往床上一躺,伸手點了根菸。我剛抽了一口煙,忽然看見上鋪的床板上露出一排字來:李孽,葬身於此!

不好!

我本能地一個翻身從床上落了下來。等我站穩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上鋪那人。

那人從床上抬起頭來:“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呢?我說……”

那人話沒說完,上下鋪床面就在我眼前猛地一沉,毫無徵兆地陷進地裡一米多深。等我再看時,床腿下面的地面不僅在瞬間變成了一片暗灰色的泥沼,而且還在飛速地下陷。

上鋪那人也被嚇了一跳,一骨碌坐起來,飛身跳向地面。他雙腳剛一站穩,腳下的地面立刻變成了爛泥,一下子沒到了他的膝蓋之上。

我正打算回頭的當口,那人忽然喊了一聲:“站著別動!”

他說話之間,從背後抓出一個鐵爪似的東西,揚手打向了天花板。他的手掌看上去沒用多大力氣,那隻鐵爪卻一下子抓進了棚頂,五指爪尖像是切豆腐一樣抓碎了天花板上的水泥,牢牢地扣住了水泥下面的鋼筋。

那人不等我出聲,立刻用手挽著繩索,猛一較力,硬生生地把自己從泥裡給拔了出來。

我看著吊在棚頂上的那人,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縮。

很多人都以為,人陷進沼澤或者流沙之後,只要兩三個人就能輕易把對方拔出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回事兒。想把一個人從沼澤地裡拔出來,跟與一輛小汽車拔河沒有太大區別。

那個人僅憑雙臂的力道,就能把自己拽出泥潭,功力之深,可見一斑。這樣的人,會輕易被帶進派出所?

那人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吊在棚頂上不斷地招手,道:“快!快點上繩子,你腳下馬上就要化了!別往外面看,外面你出不去!”

我確實是在看門口。在我看來,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從門口衝出去,第二個才是上對方的繩子。不過,這兩條路,哪一條都不保險。

那人看我不動,再一次喊道:“這地面就跟沼澤差不多,只有踩上去才能陷落!你自己聽聽外面什麼動靜,還能出得去嗎?”

我雖然看不見門外是什麼情景,卻能聽見走廊裡有一陣嘎噠嘎噠的聲音在來回竄動,就好像有人拿著什麼東西在來來回回地敲擊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