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哪兒來的鬼(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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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祖宗畫像都是掛在牆上的,講究的家族還專門修建祠堂。在我們這邊相對簡單得多,供奉祖先不用畫像,用的是類似於屏風似的圖,上面畫的圖案都差不多,無外乎亭臺樓閣、童男童女,正中間留著書寫祖先名諱的格子。
老祖像平時都折起來,只有逢年過節或者遇上大事兒才往出擺。老祖像雖然是擺在供桌上,但是後面還留著一定的空間,想藏個人問題不大。
我看見黑子家的老祖像動了,立刻往前挪了幾步,眼睛貼著窗邊,往屋裡看了過去。
站在我的角度,勉勉強強能看見黑子家老祖像後面,畏畏縮縮地蹲著一個人影。那人從畫像後面探出來一隻眼睛,後半截身子卻藏在了牆裡。看那架勢,是想出來跟黑子爹說話,可又不敢輕易見人。
我伸手從牆上掰下一塊石子,按在手指上,往那人身邊彈了過去。石子打中畫像的聲音把那人嚇了一跳,等他看見窗外站的是我,才慢慢順著供桌爬了下來。
沒過一會兒,我就見牆邊上伸出來一隻人手,那隻手在地上摸索了兩下,確定外面沒什麼東西,才慢慢地往前挪了挪。
我看著著急,乾脆一蹲身子,扣住對方手腕子,往外使勁兒一拽,硬是把那個鬼魂從牆縫裡給拽了出來:“老驢?”
老驢是黑子的爺爺,已經死了十好幾年了,他下葬的時候,還是老核桃帶著我去給看的風水。按輩分兒論,他確實應該是在黑子家的祖宗牌位上。
老驢差點被我嚇掉了魂兒:“別殺我,別殺我……”
“誰要殺你?跟我走!”我抓著老驢,幾個縱身落到了院子外面,他才算稍稍安下心來:“李孽,我跟你說,這個村兒完啦!有人給村裡下了咒啦!”
我疾聲問道:“誰下的咒?怎麼回事兒?”
老驢說道:“我不知道是誰,我沒看清那人……”
“老六從山上回來之後,我就知道他死了。好多鬼都想給家裡人託夢,讓他們離老六遠一點兒。他已經不是人啦,連鬼都不是!”
我一皺眉頭:“不人不鬼?你不知道他是什麼?”
“看不出來呀!”老驢跺著腳,道:“老六往家走的時候,我們全都看見了,可誰也看不清他是什麼東西。那時候,他的袖口、褲腿子全都扎著,其實,他身上的皮早就沒啦!”
“活人看不見他怎麼樣兒,我們鬼卻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肯定是死啦!我們幾個怕他禍害人,就一直盯著他。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他鑽進了牲口肚子裡。他是想給自己找張皮!”
鬼魂臉色總是白的,我看不出老驢的臉色有什麼變化,但是他眼睛裡的恐懼卻是真真切切的東西:“老六鑽了牲口肚子的第二天,就被村裡人給埋了。可到了晚上,他就自己從墳地裡爬了出來,一路上像馬蛇子一樣貼著地往前爬,一直爬到砍頭石那兒!”
“老六一到砍頭石,就對著石頭往死的磕頭,腦袋撞在地上砰砰直響,我聽著都怕,他把自己腦袋給磕碎了。
就在我看他那會兒工夫,砍頭石上不知道怎麼出來了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大紅袍子,盤腿坐在砍頭石上,看著就像電視裡披著袈裟的和尚。
那人出來之後,看都沒看老六一眼,從身上拿出一個木魚,在那兒使勁地敲,嘴裡也不知道唸叨著什麼東西,反正我一句都沒聽懂。
他正念叨的工夫,老六就自己站起來了,趟著水往河上游走,走到沙窩子那塊兒,一下跪在了河裡,像是泥鰍鑽洞似的,拼了命地往沙子裡拱,一直拱進沙子裡面再沒出來。
我離老遠往河裡看,一開始沙窩子還能看出一個人形兒,就像是有人躺在沙子底下被埋著一樣;沒一會兒的工夫,沙子底下就開始往外滲血,一絲絲的血絲子盤在河面上,水都衝不走。
我眼看著水面上的血最後匯成了三綹,並著排的往下面那怪人身邊淌。血水淌過去之後,那人嘴裡嘟囔的聲兒一下高了不少,我影影忽忽地聽見他好像是在唸咒。
那三道血水子在腳底下一個勁兒地打轉兒,就像……就像三條紅色的長蟲在水裡直翻騰。那人唸咒念得越急,那血翻騰得就越快,最後一下從水裡竄了出來,真像是長蟲一樣,順著草稞子鑽進了村裡。等我追過去之後,那三道血水子就沒有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