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那些滿臉是血、邊走邊喊計程車兵時,就知道這營人完了!他們已經被逼瘋了,只要走出去計程車兵沒回來,不管他們究竟能不能成功逃命,都會有人不斷地挖眼、殺人;最後活下來的人也會自剜雙目,因為他們已經瘋了。

果然不出我們所料,押著那些瞎子走出去的人,不到晚上就出現在了營地裡,但是回來的,卻全都是死人。他們被人拖到營地門口,整整齊齊地擺成了一排,個個都是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那天晚上,營地裡出奇的平靜,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議論,就連山風吹動篝火的聲音都能傳出去好遠。

我們知道,士兵們不久之後就會譁變,立刻找捕頭徐烈商量怎麼才能脫困。當然,脫困的只有我們四個。

可是,徐烈卻說我們不能走,我們一走就沒人能控制住山神,那時必然會是一場大劫。

就在我們爭執不下的時候,營地裡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慘叫聲就一聲跟著一聲地傳了過來。我衝出去一看,所有計程車兵都在挖眼珠。心狠的,已經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挖下來了;手軟的,就找別人互相挖眼睛……

沒過多久,所有人都帶著一雙血肉模糊的眼睛,一點點地摸索著往外走。那情景實在太可怕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徐烈卻在原地坐了下來,他說:“我們不用出去,只要堅持活下來就行。”

我弄不清徐烈究竟想要幹什麼,就聯合其他兩個人一再逼問徐烈。最後他才告訴我們,根據他的推斷,青龍寨的土匪肯定是在無意間開啟了某種禁制,放出了一隻極為恐怖的邪物。那隻邪物不斷殺人,只不過是為了恢復力量。一旦被它恢復,就會離開山林,為禍一方。

徐烈故意讓總兵修建一座廟宇,為的就是讓邪物暫時安身。否則,這茫茫林海,我們要去哪兒找那隻邪物?等到那些士兵死光,他就會進廟跟邪物決一死戰。

我聽完,心裡也說不上什麼滋味……同為捕快,他想到的是斬妖除魔,而我想到的只有逃命,說不慚愧那是假的。可我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畢竟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還是有家有業的人。

兩天之後,徐烈毅然走向了山神廟。他臨走之前,並沒有要求我們跟他同行,唯一求我們做的,就是等他三天,三天之後,無論他回不回來,我們都可以走。

我們僅僅等了兩天,就等回了徐烈的鬼魂。他說自己用秘法“碧血丹心”封住了邪物,但是邪物卻不許有人觸碰,尤其不能被陰人觸碰。一旦有人觸及,禁制必毀,災禍必至。

你知道徐烈最後跟我們說了什麼嗎?

他說,自己這些天之所以不動聲色地留在營地,其實是因為一直在對我們下咒,只要我們離開方圓百里,必死無疑。他要讓我們守在這裡,不讓任何一個人接近山神廟。

哈哈,徐烈捨身成仁,卻把我們也拉了進來!我是應該佩服他呢,還是應該咒罵他?

我們整整在這兒守了上百年,就算是死也沒能離開。

對方的話戛然而止,我卻戒備到了極點。

高大頭舉著槍吼道:“你說你們都死光了,那是誰傳了青龍好被山鬼屠滅的訊息?是誰在百年之後放出了藏寶圖?又是誰把我們騙進了這座山林?既然邪物被封鎖,山林外圍的鬼魂又是怎麼回事兒?我侄子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兒?”

朱維錚答非所問地冷笑道:“小子,那個傢伙問的那些話,也是你想問的吧?你自己怎麼不開口?是不是怕我答不上來,惱羞成怒,暴起發難啊?”

我迅速往高大頭的方向挪了兩步:“是又怎麼樣?”

朱維錚的話裡雖然有很多漏洞,但是我卻明白了一件事兒:當年活下來的巡山犬最後的使命是看守山神廟,在山神廟外圍被殺的人,全都是死在了他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