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慢條斯理地爬到一隻公雞身上,張嘴開始吸食雞血。直到對方一動不動了,它才轉向下一隻獵物。

一開始,我還在驚奇灰灰那麼小的肚子,怎麼可能吸光整隻公雞的血液。等它離開之後我才發現,雞血還在被灰灰咬開的傷口上呼呼直冒——看樣子,它應該只是吸掉了公雞很小一部分血液。要是我沒猜錯,它應該僅僅是在吸食公雞體內的毒素。

等到灰灰把五六隻公雞身上的毒血全都吸完,它才飛快地跑到瓦堆邊上,用最快的速度織出一張足以覆蓋整個瓦堆的大網,自己悄悄躲在蛛網的一角,向我使勁揮了揮腳。

它在求我幫忙?那一刻,我竟然產生了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蟲豸也會求援?

我很快就向檀越點了點頭,後者拔出手槍,對準瓦片抬手兩槍打了過去。子彈穿過蛛網上的縫隙之後,掀飛了兩片粗瓦,瓦堆當中卻不見一點兒動靜。

雄雞好鬥,一旦被外物挑釁,只要不是它的天敵,就算比它大上幾倍的東西,它也敢出來跟對方鬥上一下。檀越都已經打碎了它的屋頂,它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正納悶的功夫,瓦堆下面忽然傳出一聲巨響,堆積如山的瓦片就像被火藥炸開了一樣,從裡向外的四散崩飛,滾滾煙塵一瞬之間擋住了我的視線。

從塵煙當中崩飛的碎瓦,帶著陣陣呼嘯聲響割斷灰灰佈下的蛛網,向我和檀越的方向飛射而來。檀越脫下外套,上前一步,將外衣舞成了圓圈,把密如飛蝗的瓦片統統擋落在地。

等到檀越想要收手後退時,我卻看見一隻大如土狗的黑雞從煙塵當中展翅而出,如同鷂鷹捕食一般飛入空中,居高臨下地伸出一雙烏黑髮亮的利爪,向檀越頭頂抓落了下來。

“小心!”我推開檀越,自己抬手擋向雄雞雙爪時,只覺得胳膊上一陣劇痛,緊跟著,一條左臂就失去了知覺。那隻黑雞將雙爪抓進我的手臂之後,竟然立在了我端起來的胳膊上,左爪踩著我的手臂,右爪帶著血珠從我手上抽了出來,抓向我的面門。

“仰頭!”

我聽見檀越的呼喊,本能地把頭往後一仰,檀越的鞭子就緊貼著我的鼻尖抽向了大黑。

我只聽見自己腦袋頂上“叭”的響了一聲,等我再看時,大黑已經落到了地上。我被大黑抓傷的手臂也跟著淌出了幾行黑血,傷口四周全都腫了起來,整條手臂竟然腫脹得比平時粗了一倍。要不是我用內力暫時逼住了毒氣,說不定現在就已經毒發身亡了。

伏擊大黑不成的灰灰幾下跳到我手上,張嘴咬住我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吸起了毒血。

我僅僅是因為沒穿連山袍就在一隻雞手裡吃了大虧……說出去誰能相信?可是事實卻偏偏就發生在了我的眼前。

被檀越給打飛出去的大黑不僅沒跑,反而炸起了脖子上的羽毛,像武林高手一樣,踱著步子在我們兩人眼前慢慢遊弋,尋找著出手的機會。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了大黑的全貌。大黑的身材異常高大,全身羽毛烏黑髮亮,隱隱帶著幾分油光,打眼就知道輕易不會被普通的刀劍砍傷。而且,它的頭上生著雙冠。

“鳴月雞!”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凡是公雞都是日出打鳴,所以,民間十分在意公雞半夜打鳴的事兒,一旦有公雞經常晚上打鳴,都會被認為不吉利,很快就會被處理掉。

偏巧有一種公雞就是在月出的時候打鳴,就是鳴月雞。

傳說,二十八星宿當中昴日星的本體,就是通體雪白、頭生雙冠的雄雞。鳴月雞恰恰與昴日雞相反,通體烏黑。術道上就把黑羽夜鳴的雄雞,稱為鳴月雞。鳴月雞很少鳴叫,一旦鳴叫,就代表災難來臨,所以術道中豢養鳴月雞都為了趨吉避凶,根據雞鳴預測災禍。

但是,鳴月雞若生有雙冠的話,就連術道中人都會對它痛下殺手——雙冠的鳴月雞,就已經成精成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