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拇指:“你比那些人強多了,我信得過你。我們走。”

我站起身來,帶著檀越、宇興陽大步離開了靈堂之後才開口問道:“那個女的,是什麼人?”

宇興陽道:“沒見過。我只知道老八生前常跟我們說,他有一個妹子叫妮圓圓。我們都以為那是他金屋藏嬌的外室,還跟他開過幾次玩笑,不過,老八當場就翻了臉,說他跟妮圓圓就是純粹的兄妹關係,後來我們也沒多問。”

宇興陽頓了一下道:“老八的手下都叫她二嫂。他們之間的關係,說不清楚。”

“哦。”我沒再往下問,我對老八和妮圓圓之間的關係不感興趣,我最關心的是那塊血玉什麼時候能出現。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妮圓圓如約而至,她左手裡夾著一個暗紅色錦盒,右手卻領著一個粉雕玉琢似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也不認生,看見我之後還主動跟我說了話:“叔叔,我叫小仙,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孽。”我蹲下身去跟那個小女孩握了握手,才抬頭看向了妮圓圓。後者把錦盒放在了桌子上:“這就是你要的東西。”

我給宇興陽遞了一個眼色,他心領神會地安排傭人帶走了小仙,我這才慢慢掀開了錦盒。

那裡面放著一塊差不多兩寸寬窄、三四寸長、底厚頭薄的玉石。那塊石頭要是立起來,倒是做印章的好材料,但是平放在盒子裡,卻讓人覺得那是一條剛剛從人身上割下來的舌頭。

我看向宇興陽時,後者馬上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塊玉石。我見過好多藏家的藏品,顏色這麼鮮活的血玉,還是頭一次見著。”

我伸手把玉石拿起來端詳了半天,才交給了檀越。

血玉,是指透了血進去的玉石,並不是天然玉。不管是翡翠、和田玉,還是黃玉等諸類,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藏家之間也很少用血玉這個詞,一般都叫血沁。

古代人認為,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嚥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佈的地方;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這種東西往往落在骷髏的嚥下,是所有屍體玉塞中最寶貴的一個。

現代人則認為,血玉的形成是玉石吸收了隨葬品當中的鐵元素,是鐵物質氧化深入玉石的結果。

但是無論哪一種理論,血玉都離不開墓葬兩個字。玉石沁血必然是埋藏千百年的結果,所以血玉不經過處理,決不能輕易佩戴,否則,光是上面積累的陰氣就足以致人死命了。

我手裡這塊血玉應該是真品,否則老八也不會急著找淨先生給血玉掃淨。

檀越也跟著搖了搖頭:“除了有些溫度之外,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連一絲陰氣都沒有。”

我不由得看向了妮圓圓。玉石本身不會發熱,上面有溫度,不是陽光照射,就是被人帶在身上吸收了體溫的結果。如果這塊血玉一直被放在錦盒裡沒人觸碰,它不會帶有溫度。血玉被拿來之前,有人把玩過?

如果是那樣,妮圓圓先前的表現也就不可信了——一個已經傷心欲絕的人,怎麼還會有心情去把玩玉石?又或者,這塊玉石原本就在她身上。

現在回想剛才的情景,也確實讓人覺得不對。妮圓圓既然想讓老八順順利利地入土為安,為什麼在我大鬧靈堂的時候不說出來?為什麼非要等到我重傷了鄭曉梅之後,在她指正下才開口說話?

妮圓圓神色不變地看著我道:“李先生,可以單獨談一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