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薛秀兒,後是沈凝夢,都在往同一個方向逃竄,那邊究竟有什麼?

一個個問題在我腦子裡飛閃而過,可我卻偏偏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只能一路追下去。

我眼看沈凝夢從荒廟背後的缺口上跳出院子,自己也跟著一個起落,站到了牆外。

這時,沈凝夢已經停在了一口貼著靈符的陶缸前面。

坐缸?缸葬?

坐缸,是高僧圓寂,或者道士羽化時的儀式,他們用的全都是特製葬缸。可我眼前的這口缸,除了顏色漆黑、個頭大了一些之外,跟農村用的水缸沒有多大區別。

要說是缸葬也不對。我聽說過缸葬,就是將屍體放入一種陶製容器裡埋葬的習俗。葬人用的“甕棺”,大多是兩個甕對接,合扣起來,而且兩個甕底都有一個小孔,意思是便於死者的靈魂出入。

沈凝夢面前的那口大缸上面扣著的卻是一個白鐵打造出來的盆形器皿,鐵盆上方就算是有孔,也應該是被靈符壓住了。那是不讓鬼魂進去的意思?

更重要的還是,缸葬很久以前就有,比坐缸出現的時間還早,但是缸葬的事情都是在黃河流域出現的,東北從來就沒有這種埋人的習慣。

我看清了那口大缸之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管那口坐缸裡究竟是和尚還是道士,作為最後鎮壓荒廟諸般鬼神的存在,都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東西。

沈凝夢卻在這時,伸手抓向了坐缸上的靈符。

“阻止她!”

我和檀越幾乎是不分先後地往沈凝夢身邊撲了過去,我想要伸手按她肩膀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側身劃開兩步,揚手打出一個核桃直射對方手腕。與此同時,檀越的長鞭也攔腰往沈凝夢身上甩了過去。

我們兩人出手,雖然快如電光火石,但是相比沈凝夢的手掌卻仍舊慢了一步。我眼看核桃快要貼近對方手腕時,沈凝夢的指尖已經抓住了靈符。

就算我的核桃能打傷對方手腕,也阻止不了她撕掉符籙。被逼無奈之下,我再次揚手,雙刀齊發封向缸口。這一刀,不求殺敵,只是為了爭取一點時間。

電光火石之間,鐵核桃毫無疑問地擊中了沈凝夢的手腕,後者的手勢跟著一偏,指尖卻把靈符扯了下來。兩把飛刀也後發先至地插進了兩隻缸口之間的縫隙。

驀然,陶缸當中發出了一聲金戈交鳴似的巨響,就好像是兩把兵刃在坐缸裡相撞在了一起。劇烈振鳴在缸裡迴旋激盪之間,像是凝聚成了一聲炸響,坐缸四周也同時炸出了絲絲細紋。

“快走!”

我吼聲沒落,檀越的鞭子就已經纏住了沈凝夢,生生把她給拖倒在地之後,立刻衝了過去,抓住鞭子在她身上連著纏了幾圈,才把人給扛在了身上。

我連飛刀都不去管了,轉身護著檀越撒腿就跑。

不是我不心疼自己的飛刀,而是把刀留在缸口還能起到短暫的壓制作用,可以為我們爭取一點兒時間。一旦我冒險收回飛刀,不僅馬上就要面對未知的危險,還要顧及一個沈凝夢……

我衝到程明身邊之後,卻看見對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不由得怒吼道:“你傻呀!快跑!”

程明拎著手槍,微笑道:“護著凝夢快走,我殿後!”

我頓時火冒三丈:“你特麼瘋了!想充好漢也不是這個時候……”

程明輕聲道:“我不是想充英雄,我看得出來,沒有人殿後,我們一個都走不出去。別耽誤時間!”

“媽的!”我現在真想揍他一頓,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話:“老子陪你!檀越,你和排骨帶著人先走。”

我凜然回身跟程明並肩站在了一起:“把你們的軍徽、軍銜全都亮出來!”

我聽老核桃說過,國運越強,軍威越盛。國運鼎盛時,大將帶兵,神鬼避讓,就算沒有將星,軍威也可以直接鎮鬼。他當土匪那會兒,到處都是草頭王,國運衰弱也就談不上什麼赫赫軍威了,官兵進了山還沒有土匪強。

至於說,讓官兵鎮邪的事情,老核桃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見識過。

現在我已經被逼到這裡,也就只能試一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