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緹來得很快。

等她來到拂塵的院子裡,看到坐在屋簷下、渾身綁著白色繃帶的男人時,眼眶一熱,一個箭步衝上去,狠狠地抱住了他。

“你還活著,你還好好的,真好,真的是太好了。”

她下巴枕在宴知淮的肩上,哽咽著道。

拂塵在一旁看著,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電燈泡,還“好心”地開口提醒道“他的傷勢很重,你要是抱得再用力一點,他就好不了了。”

經他一提醒,方緹頓時像是被刺了一樣,馬上鬆開宴知淮,一臉緊張,“對、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怎麼樣,老公,剛剛是不是壓到你的傷口了?”

宴知淮幽幽地瞥了拂塵一眼,這個多管閒事的和尚。

拂塵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無辜。

“緹緹放心,我沒事的。”他柔聲安慰慌亂的妻子。

拂塵頷首,插嘴“的確,只要三個小時以內送到醫院,應該還死不了。三個小時以後,那就不好說了。”

宴知淮“……”

他忍無可忍,低喝“閉嘴!”

但方緹還是被拂塵的話給嚇到了,臉色一白,“那……老公,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跟著一起過來的黎漾辰也急忙點頭道“沒錯,知淮你傷得那麼重,時間就是生命,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趕緊去醫院接受治療吧!”

黎漾辰跑過來,還沒等宴知淮開口,就從拂塵的手裡接過輪椅,推著他急急地往外走去。

方緹的腿受了傷,自己走路都不方便,推輪椅這種體力活兒肯定是不能讓她乾的。

方緹心裡焦急,正準備跟上時,拂塵卻攔住了她,“宴太太慢走。”

方緹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拂塵笑容溫和,看上去就像可以包容世間萬物的出世高僧,然而卻特別世俗地拿出收款二維碼,“先前宴施主借用我的手機,承諾通話一分鐘支付一千元,他一共打了三分鐘,加起來也就是三千元。另外,他坐的那個輪椅是我們老方丈代步的工具,不過因為已經有些年頭,確實不怎麼值錢了,就收你們五百吧。最後,宴施主是若泉,哦,也就是我們家小徒弟辛辛苦苦、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從山谷下駝回來的。雖然他做這種好事是不求回報的,但是宴太太要是願意添點香火錢,那就最好不過了。”

方緹“……”

她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和尚,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沉默地拿出手機,給他轉過去三千五。

拂塵看到這個數額,意外地挑了挑眉,“宴太太不再順便添點香火錢嗎?”

方緹淡淡地道“雖然小師父是出於好心,救人這種行為也是值得讚揚的。但是,若不是他把宴知淮從山下拖走,我們當天就可以找到他,帶他去醫院接受治療了,而不是一直拖到今天才找到他的人。更別提這一路他被拖著走,磕磕碰碰,本就受到重創的身體有沒有可能雪上加霜了。”

光是想想那光景,方緹就忍不住有些後怕。

也就是宴知淮命大,傷得那麼重,被一路從山谷拖回到玉泉寺,還能撐下來兩天。

換做是身體素質差點的,可能早就嗝屁了!

聞言,拂塵摸了摸圓溜溜的後腦勺,眼底劃過一絲名曰“心虛”的情緒。

“當然了,我也不是責怪小師父的意思,只是不贊同他的這種做法。”方緹補充了一句。

拂塵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若泉的智力不比尋常人,他從山野外撿受傷的小動物撿習慣了,看到受傷的宴施主,第一反應也是‘撿’回來找我治療。”

方緹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拂塵被她看得愈發心虛,默了默,從袖子內拿出一個玉佩,“這塊玉佩就當作是對宴施主的補償,宴太太請收下吧。”

方緹接過玉佩,垂眸打量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