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源原本還想跟餘祐微再聊聊接下來的計劃和行程什麼的,可看餘祐微已經把枕頭蒙在臉上,看起來是不打算再跟自己說話了,只得訕訕的道:「那你好好休息,等下如果要找我隨時敲我房門啊!我就住你隔壁。」說完,又在門口停下了腳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我的好奇心會給你帶來危險,並沒有否定你我能力的意思,你應該知道的。」

聽到梁源輕輕的帶上了自己的房門,餘祐微把蒙在頭上的枕頭丟到一邊,覺得有些心煩。她當然知道梁源的意思,只是……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糾結於魏然對她的所有幫助和保護是否都只是因為她是畢方復活的載體。每當她心中生出一些感動,或者想要還他同樣的好的想法時,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她的身份而已,她根本沒有資格感動,也沒有資格去還他的好,所有的一切都跟她餘祐微本人無關,無論那個被畢方選擇的人是誰,都能得到魏然同樣的對待,她餘祐微,根本就沒什麼特別的。

也是因了這一點小心思,她執意不肯帶上魏然,她需要一個沒有魏然的空間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思緒,她也希望魏然能在這段時間裡思考同樣的問題。因為她漸漸發現,或許是從魏然擔心她見到細頭妖害怕而捂住她的眼睛時;又或許是從在陽光養老院他將自己攬入懷中時;再或許,是從他們第一次在機場見面,對一切都不知情,心中只有無名恐懼的她被魏然救下時起,魏然對她來說早就跟其他人不同了……

人的思緒就是這樣,越是想要理清楚,就越是一團亂麻。好在餘祐微神經足夠大條,這點小事對她還造不成太大的影響,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當她再醒來時,天已經是漆黑,在這算不得熟悉的床上摸索了幾次才摸到手機,餘祐微看了眼時間,已是凌晨兩點二,不由得有些驚訝,自己竟然一口氣睡了七八個小時。

一條未讀資訊適時的蹦了出來,是陸連凱發來的資訊:「謝謝留下的食物,已經帶著走了。」還附了一張他身穿蓑衣手提一個大口袋做著鬼臉的樣子,餘祐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仔細看著照片裡他身後的那兩個‘人,可不就是他趕的那兩具行屍麼!小男孩手中不肯放開的繡花鞋被陸連凱塞到了男孩的口袋裡,露出了非常好辨認的一個角。嚇得餘祐微趕忙刪除了照片,一邊在胸前划著十字架,一邊不停的唸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架勢解除了忌諱,餘祐微便恨恨地回了資訊:「大哥!您拍照的時候能避開那兩位嗎?大半夜的您是嫌我命太長是嗎?」

好在有了陸連凱的資訊,讓餘祐微在這個有些涼意的夜晚醒來不至於胡思亂想。拜他發的照片所賜,餘祐微不敢再想任何不光明的事情,洗澡的時候腦子裡更是一遍遍的回想著自己小學時在操場上做體操的情形,生怕一個不小心腦中會蹦出個可怕的畫面跟陸連凱的照片聯動起來,那樣的話後半夜她就不用再睡覺了。

還真別說,這個方法真的有奇效,當餘祐微洗去兩天來的疲累,再度躺到床上時,已經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參加演講比賽的場景,由於這些場景太過無聊,沒有花費一點多餘的心思,餘祐微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跟一開始餘祐微和梁源假想的危機四伏不同,接下來的幾天竟然都非常忙碌而平淡的度過了,苗人也並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一言不合就下蠱。他們遇到的人大多都很友好,就算有些人不喜歡接觸外人,也只是不理他們而已,可他們是幹嘛的呢?做記者的,不被人理對他們來說跟吃飯一樣正常,完全影響不了他們。

「我們已經走了四天了,時間沒少花,路也沒少走,但是怎麼感覺我這心裡還是一點數都沒有呢?」餘祐微手中拿著地圖,坐在副

駕駛抱怨著。

「這邊其實沒有特別適合建醫院的地方的,這邊的地勢多是丘陵,就算找出一大塊平地建成了醫院,患者想要來看病也不大方便,從遠處過來更是交通不便。就像我們昨天去的玉玉鎮當中那一片荒區,咱們還都是身體健康的年輕人,從停車的地方走到那兒都累得不行,更別說帶病的人了。」嚮導小元用流利的普通話向二人介紹著,「不過你們大城市來的人想法多,說不定你們會有特別的主意。」

餘祐微哀怨的從後視鏡看向坐在車後座的小元,心想小元你也太看得起我們了,我們只是想找一個地勢平整,往來方便的位置而已,哪有什麼特別的主意。

梁源也有些累了,這幾天主要是他開車,走的又盡是些山路,每天踩剎車踩得腳踝都有些腫了,也免不了有些懈怠。

「要不咱們就直接繞過這一片兒吧?咱們在這轉了好幾天,我們開車都走得這麼不利索,就不要說那些靠腳力的老鄉了。」梁源徵求著餘祐微和小元的意見。

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餘祐微只得向小元問道,「如果我們繞過去,後面是該到哪兒了啊?」

小元手中也拿著地圖,可對於本地人來說,地圖並沒有比自己的腦子更好用。看了半天,小元索性合上了地圖,閉著眼睛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該到姆明寨了,姆明寨是三個小寨子組合而成的,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比較複雜,不過算是這一大片區域當中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了。」小元說著,在地區上畫了一個圈,向餘祐微示意著。

餘祐微接過地圖,小元說的沒錯,他們就算繞過現在所在的玉玉鎮,也不可能繞過姆明寨,因為這個姆明寨實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