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木劍瞬間膨脹成一把一米來長,血紅色閃著寒光的利劍,餘祐微覺得自己可能是已經麻木了,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驚訝,她重新握住劍柄,拼力一擊,劍指木箱!

一切發生的太快,魏然只覺得一股極強的力量撼動了整個天青湖,束住他手腳的水藻都消失了,當水中的混沌結束,湖底恢復平靜,他只看到一部分木箱的殘渣還遲遲沒有散去,而那妖猴的根骨,竟然被餘祐微一劍煉化了。

餘祐微揮出的一劍似乎給魏然增添了一點力量,他奮力一搏,又將兩張破滅符喚起,符紙筆直地立在水中,絲毫沒有受到水流的影響,“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

一聲聲滿含恨意的嘶吼,在湖底也震耳欲聾,慢慢的,又迴歸寂靜。

魏然知道,那妖猴被他們除掉了,沒錯,是被“他們”除掉了,可他此時卻來不及思考太多,因為餘祐微揮出那一劍之後,很快就失去了意識,而她的血液還從手腕汩汩湧出。

魏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此時餘祐微的身體彷彿是一個母體,正在釋放出無數血紅色、有自我意識的小蛇,它們都有各自想要奔赴的方向。

他游到餘祐微身邊,換上她為自己帶來的氧氣罐,透支著自己的靈力拖她回到了水面上。

沒想到餘祐微準備的高分貝報警器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場,魏然把餘祐微拖到船上,拉響了她掛在衣襟上的警報器,很快就被景點的夜間巡邏保安發現,為二人叫了救護車。

當餘祐微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的病房裡,他們二人的傷勢過於可疑,醫生在為他們進行救治的同時也報了警,於是兩個人在沒有任何商量的情況下,分別接受了警察的詢問。

結果可想而知,剛從山裡出來的小道士,和老練的記者餘祐微,二人的回答迥然不同。

餘祐微沒有辦法,只能把魏然說成是線人介紹來的受訪者,二人晚上去湖底探險,遇到了鱷龜襲擊才受了這麼多傷,警察顯然沒有完全相信她的說辭,卻也沒有其他的證據,只能作罷。

魏然醒來以後一直在回憶餘祐微割腕的場面,從他學著驅使木劍開始,用自己的血嘗試過無數次,就算是現在,只憑借道術可能也達不到餘祐微的效果,她只是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到底是什麼力量讓她能使出如此強勢的一劍呢?

而她似乎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弱,他知道,她當時是懷著必死的決心的。如果他沒有在最後透支自己迸發出一股力量,兩個人都將屍沉湖底,想到這裡,魏然自嘲的笑笑,“早知道這樣,當時需要她引妖猴魂魄出現應該告訴她的。”

可這一戰中魏然得到的疑問更多,他決定立即回山,也許師父能解答他的疑惑。

而餘祐微則是更加的憂心忡忡,兩人的住院費醫藥費刷爆了她的信用卡,擺在眼前的生計問題讓她忽略了自己是如何使出那一劍的,只當是人之將死,絕望之下力氣比平時大罷了。

魏然的傷比餘祐微重很多,但也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筋骨,只輸了兩天液就堅持要出院,餘祐微見他態度堅決便沒有阻攔。

可當魏然站起來的時候,餘祐微發現儘管他掩飾的很好,走起路來還是會有些微跛,她狠了狠心,把回程的車票改成了高鐵一等座。

餘祐微第一次坐一等座,報社給她最高的報銷標準就是二等座,她坐的很是心痛,只能一邊哀怨的盯著魏然,一邊安慰自己,她的命可珍貴著呢,如今撿回一條命,未來幾個月吃泡麵也值得,有命吃總好過沒命吃。

魏然被餘祐微看的毛骨悚然,“女善信,你?”

“魏然,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能誠實的回答我嗎?”

魏然放下心來,爽快的答道:“好啊,你問。”

“你們道觀是不是很有錢?”

“什麼?”這個問題讓魏然有些莫名其妙。

“那個。”餘祐微不好意思看魏然的臉,眼睛只能盯著他的手腕,“我是想說,如果我們有機會再見面,你下次能不能多帶些錢,讓我享受一次全程你消費的感覺。”說完,醞釀出一個誠懇的眼神,對上魏然的眼睛。

“……好。”

窗外,陽光正好。

而此時,遙遠的Z市卻是烏雲密佈,市郊一處別墅裡,一個身穿黑色綢緞長衫的老者,看著窗外,喃喃道,“赤炎畢方,還是出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