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還在痛哭,糾纏,死死拉著醫生的衣襟不肯放開。

最後沒辦法,醫院的保安出動了。

「好了好了,先冷靜點,這裡還有病人,不要再糾纏了。」

「拉走拉走,一會兒有救護車到。」

「不!!!」

女人像瘋了一樣掙開保安的桎梏。

「我求求你們了,明明是我們先等到的,求求你們救救我老公。」

醫生也實在是沒轍了:「你先起來,我們再想想辦法,但這次是真的不行的。人家兩家家屬都作證,那個孩子的心臟就是留給他朋友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們一定是拿錢了!你們要是不救我老公,我就……我就跟你們一起死!」

說時遲那時快,女人不知道從哪抽出來一把手術刀,估計是經過哪個科室偷摸順出來的。

一時間,場面混亂,人聲尖叫。

那女人隨手捉了個路人,挾持起來。

有人喊報警,有人避開逃竄。

只有傅生言像完全遊離在這個世界次元之外的隱形人,他站起身,從現場穿過去。

完全不理睬那女人的歇斯底里,也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目光。

他只知道,從這個走廊穿過去,前面的電梯直達樓上的心外科。

心外科護士臺前,傅生言停下腳步。

「我想查個病例,兩個月前在這裡接受過心臟移植手術。蘇雲岸,男,三十一歲。」

護士上下打量他:「你是病人家屬?」

「是。」

「你有證明麼?本人授權呢?」

護士說,病例不能隨便什麼人過來問,他們就給查的。

「病人現在在其他醫院搶救,那邊的醫生說,是術後非常規性藥物反應。我們家屬懷疑是當初做手術的醫院方,醫護人員給錯了藥劑。」

「你胡說什麼呢?」

小護士年輕,被傅生言一席話嚇得臉都白了。

「我們都是正規學校畢業,都是有實習期嚴格考察上崗,怎麼可能給錯藥劑。」

傅生言冷著面孔:「那就是你們沒有按照流程過問病人的既往病史,或沒有經過家屬的同意,就進行了一些特殊的醫療處理。」

「怎麼回事?」

一個年長一點的護士長過來了,看到年輕護士都快急哭了的樣子,趕緊詢問情況。

「劉姐,他們是以前手術的病人家屬,現在說是有醫療糾紛,要來取證調報告。」

看傅生言的樣子,也不像是那種醫鬧人家,所以護士長聽聞下來,並沒有表現的太激動太抗拒。

「先生您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做事一定是遵循醫囑,並嚴格按照規定流程來的。手術前手術中,所有的風險提示,藥物使用,一定是會給家屬簽訂知情書的。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們患者家屬,實在是這樣的情況太多了,我們也沒有足夠的精力一一安排是不是?」

護士長相對老練,邏輯也清晰:「先生,如果你們有異議,我這裡可以建議您直接走訴訟取證。屆時我們一定是會配合的。」

「我不是要故意為難你們。」

傅生言說,「你們說所有的知情書上都有簽字,但我們家裡人說沒簽過。所以我特意專門跑一趟,希望能親眼看一下,拍幾張照回去。如果一切流程都是合法合規的,我會回去勸他們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做文章。」

「這……」

護士長猶豫了一下。

「知情書本就該一式兩份,我們有權回頭溯源,確認是否簽過字。」

「那好吧。」

護士長說,「我們有專門存放在病例檔案裡,一般會為了保險起見,儲存三年作用。你確定需要再確認一下的話,我可以影印一份給你。上面的每一張知情書都是我們的制式檔案,每家醫院都一樣,沒什麼隱私的。而且上面肯定都有你們家屬的簽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