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終於結束,門開了,搶救了近六個小時的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看到傅生言提身上前,宋曼也趕緊跟上去。

“醫生!人怎麼樣了!”

“你們是家屬吧?”

醫生摘下口罩,長舒一口氣。

“我們暫時先按照保肢的方案進行處理,他的左臂從肩處被軋斷,雖然已經做了接骨縫合,但能不能順利續接,還要觀察。左腿小腿下粉碎性骨折。創面巨大,需不需要截肢,也要看48小時的情況。缺失的小指和無名指,只能接上一部分骨組織,外形和功能肯定有影響。當然,這是在他整條左臂能保住的前提下。否則,左手也沒什麼用處了……”

看著傅生言的臉色已經呈現出死神一樣的灰白,醫生吞了吞喉嚨,試著把話說得更小心一點,“但好在沒有壓到要害的臟腑器官,那根鋼筋穿了下腹,正好避開了腎臟……否則,真的就太不樂觀了……”

“所以現在,他有生命危險麼?”

傅生言咬咬牙,終於吐出沉默了幾個小時以後的第一句話。

“這麼真的不敢保證。”

醫生說,“一會兒縫合處理好,至少要在重症室觀察幾天。血栓,感染,甚至藥物過敏,都是要闖的難關。”

宋曼小小的一隻站在傅生言身後,想要再靠近一些,卻被這男人周身的低氣壓逼得不敢再往前一步。

聽著醫生那句句冰冷的病情解釋,宋曼的心都快疼到碎裂。

她無法想象於展翔的後半生要面對怎樣痛苦不堪的後遺症和康復訓練。

但她能想象得出來的,此時自己有多難過,傅生言只會有得十倍百萬倍的痛苦……

那是他弟弟,他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珍視過的親弟弟。

他說得每一句話,他都覺得聒噪。

他乾的每一件事,他都覺得愚蠢。

她不止一次聽到過傅生言抱怨這個惹禍精最好哪來的滾哪去,隨便找誰投胎下輩子不要認識他這種狠話。

可現在,她更知道這一字一句被拆成了無數的散彈,早已把傅生言的心穿成了篩子。

於展翔被推出來了,或許醫護們出於人道主義,已經竭力辛苦將他身上的血跡儘可能擦乾淨,但是那些沉重的繃帶下面,早已看不出任何美好的身體,光靠想象的,就能夠聚現出最真實最破碎的畫面感。

有個護士拿出一個大大的塑膠口袋,裡面是於展翔隨身的物品,衣服飾品手機錢夾之類。

沉甸甸的,早就被暗色的血跡染透到看不出任何本來的面目。

病床上的大男孩毫無生氣地閉著眼,宋曼只能看到他半張臉,另外半邊,整個跟著腦袋都被裹在紗布裡。

人被往重症室推的時候,宋曼拉住醫生:“他,他的臉怎麼了?”

“左邊眉骨砸斷了,左腮有撕裂傷。”

宋曼:“!!!”

“醫生!他要當明星的!他的臉不能有事!他能不能恢復?醫生,我求你了,那是他的夢想啊!”

醫生理解家屬的心情,但理解只能在一定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