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燈火,繁花似錦。

宋曼偷偷抬頭,細密的睫毛裡眯過一絲淡淡的,悽感的顏色。

父親走了以後,死亡這個詞,對她的生活來說,早就不再只是隔著一層紙一樣朦朧的恐懼了。

還好今夜今宵,良辰美景,家人猶在,生願無憾,死亦泰坦。

這樣的生活,擁有一天,就是賺到一天。

宋曼極力讓自己樂觀點想。同時,她下意識將手輕輕撫在小腹上……

當天晚上,宋曼先跟著家人們一起回了南島花園。

其實吃飯到後半程時,她就看出來蘇雲岸身體似乎有些不適。

所以早早結束回來,宋曼不放心,便跟了過來。

這會兒看到雲楠從二樓下來,她趕緊迎上去:“楠姨,他怎麼樣?”

“有點發燒,吃了藥睡下了。”

雲楠已經漸漸習慣到麻木,大概是從蘇雲岸三歲起查出有這個病。

都說三年一個坎,三歲,六歲,九歲,十二歲……

到明年,他整滿三十了。

有人說醫學有奇蹟,但宋曼覺得,愛才有奇蹟。

拉著雲楠的手坐下,她柔聲勸道:“楠姨,哥一定會挺過來的。”

雲楠苦笑一聲:“沒事曼曼,都這麼多年了,我……”

“那,這麼多年了,我哥他……家裡那邊,就沒幫幫忙麼?”

宋曼指的那邊,是蘇雲岸的生父蘇家,也就是雲楠的前夫。

“死男人都死多久了,不提他們。”

雲楠看著宋曼水汪汪的大眼睛,抬手摸摸她的小臉蛋,“曼曼,你要好好的,知道麼?別讓楠姨再操心了。”

說著,她將目光落在宋曼的小腹上:“聽話,趕緊去檢查一下。還有,若是真要做什麼決定,記得要跟傅生言商量一下。”

宋曼:“啊……”

“曼曼,你對他,還有感情是麼?”

宋曼咬咬唇,她無法否認傅生言這麼多年的感情,後勁兒十足。

但曾經婚姻裡帶給她的失望,生活裡暗無天日的孤寂,一朝被蛇咬,還有十年怕井繩的緩衝期呢。

“世人相交相近,多是帶著目的性。要真有個人,所求所圖不過是單純覺得你好,想和你一起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其他的,差不多就好。你覺得呢?”

宋曼鼻腔一酸,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著,她稍猶了幾分,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繼續開口:“楠姨,其實,我早就想問,你跟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