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戰結結巴巴的一句話,將蓄勢待發的楊小海定在原地。倒不是低沉煙嗓有多吸引人,也不是那斷斷續續的語氣有多動聽。

只因那句“寶貝”,勾起了楊小海一連串的念頭:祖宗身上寶貝眾多,但最為珍貴、品階最高的,還得數“煉妖壺”。據說女媧有感生靈大多本性兇猛殘暴。

為不破壞天地陰陽兩勢,特鑄一能淨化兇殘之氣的青銅壺。本意是藉壺煉化之能,將過於殘暴之妖、獸、魔等物昇華,以維天地和諧。實乃上古異寶,擁有不可思議之力。

憑持寶人法力高低,可造萬物,能釋放毀天滅地的神力;更能拓芥子空間,大小由心。

黑瞳將成人形,法力尚低,無法發揮“煉妖壺”真正威力,但卻不耽誤她識寶認寶。平日都將此物藏於本型根鬚之間,保護的甚是嚴密。

牛頭戰一見面便感到了“煉妖壺”的存在,想必定是淵源頗深。那寶貝先是被老媽花費大心血鑄造出來,後又贈給了尚處食物鏈底端的人族,再被九黎族長專程送與自己,最後又落在了黑瞳手上。

縱使隱藏的再好、幾經輾轉,卻還被他一下認出。再加上八十一道直衝天際的澎湃血光,再認不出牛頭戰身份,他海洋也不用再在蠻荒混了。

“九黎族長當面,小子‘海洋’叨擾了。”楊小海雙手緊貼兩側,恭謹的欠身一禮。久聞蚩尤法力無邊,好勇鬥狠,腦子軸、兄弟多,楊小海不想見面便激怒了他。

雖然九黎一族綁一塊也打不過他,但人族的信仰祈禱還是很恐怖的。最重要的,是楊小海不想重蹈覆轍,再來一次不歡而散。

“唰唰唰唰”花面牛頭戰還沒答話,身後便嘩啦啦落下一大堆人來。“呦……當哪家大能教育我們呢,敢情是海公子大駕光臨。要知是您,就算把房子都點了,我們也一眼不眨。

女媧娘娘處事公允,定不會欺我羸弱人族。是吧族長,蚩尤哥哥?”一個酥魅入骨的女聲飄進了海洋的耳。這話說的,連消帶打,既含驚醒味道,又說明了因果關係,還點出了海洋和蚩尤的身份;三言兩語,竟然面面俱到。

楊小海順著話聲向後看,但見一個小麥色肌膚的妙齡女子正對他熱情的拋著媚眼。“白鷺!”海洋衝口而出,旋即便有異樣情緒悄然滋生:眼前的女郎只在關鍵部位有所遮擋,身體大部均袒露在外。

記憶深處,那一身戎裝的颯爽英姿和眼前的虎皮三點女漸漸重合,強烈的反差令楊小海暗地裡唏噓不已。

“不知海公子大駕蒞臨九黎族居、施法召喚我等,所為何事?但有所遣,我等縱然萬死,亦不會辭。”白鷺雖換了身份衣著,但骨子裡的東西依舊存在。

魅惑狂野的外表下,還是那顆嚴謹慎審的心。楊小海深深看了眼白鷺,又將眼神挪回到花裡胡哨的臉上。

“她……代表我……請……”蚩尤從牙縫裡擠出幾字來。被白鷺點明身份,他便再不盯黑瞳,大手向寨內一揮,讓出了去路。

“是嘛是嘛,到這兒就等於到了家。海洋公子,請恕小女子心急。人族勢微,您這麼大的神仙,攏共就來過那麼幾位。

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呀……兄弟們,夾道歡迎,大能下凡啦!”嘩啦啦一通亂響,寬敞的土路兩側頓時人潮洶湧,不消片刻便成了夾道歡迎之勢。

“咚咚”戰鼓之聲雷的山響,“啪啪”拍掌之聲響徹寰宇。楊小海冷眼觀瞧,這“九黎”人族數量眾多,男女老少卻忙而不亂,所見一切俱都井井有條。

楊小海手肘一抬,立時便有軟玉溫香依偎上來。黑瞳“掛”在海洋身上,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在眾人簇擁下,兩者從低首恐獸頭上下來,步入了人族的“九黎部落”。兩頭恐獸已有經驗,各自跑開,尋找血食不提。

黑瞳觀看的細,但見熙熙攘攘人流大都衣不蔽體。眾部落員工在腰間胡扎點東西便算了事,全然比不了八十一個兄弟姐妹那般光鮮。“人族活的也不容易呵。”綠植黑瞳的同情心又有氾濫的趨勢。

去往蚩尤大寨的路上,楊小海對僅矮一頭的九黎族長道:“此來別無它事,只因內子想沾染些人文氣息,故便選了關係最近的貴方。

無故打擾,還燒了民房,小子甚是慚愧。特有‘黃泉膏’奉上,聊表心意。”說著話,海洋憑空一劃,頓有一外裹透明薄皮,內為大塊黑乎乎的四方物事呈現掌上。

那東西有稜有角、線條分明,怎麼看怎麼像板磚。“別看此物長得不起眼,卻可白骨生肌、斷肢復生。只要一息尚存,便可將靈魂從黃泉中硬生生拉回來。此物實乃外傷第一聖藥是也。”

“那怎麼好意思呢。但上仙所賜,我們也不能卻之不恭是吧?”不等蚩尤表示,白鷺早伸手接過,並將“黃泉膏”傳給了身後兄弟。

幾雙手輪番接替,只遞得幾下“黃泉膏”便沒了蹤影。楊小海剮了眼白鷺,無可無不可的撇撇嘴。“黃泉膏”,不過是他信口胡謅的名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