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幽魂一縷(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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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剛一離開,金剛塑像便一個個的撲通倒地。而那一汪清泉則長年水流不斷,後人稱此泉名“四神泉”,迄今尤在。
貴妃過三門,見大殿燈明燭亮,香菸繚繞,心頭越發淒涼,一生悲怨齊湧。隨手拈香,盈盈跪拜於蒲團之上。
貴妃磕頭禱訴:“佛祖呀佛祖,您在此間,有那受不盡的人間供果、享不盡的凡世香菸。您只顧獨享清閒,為何不睜眼看看世間的屈和冤?”
哀傷到不能自持,貴妃不禁哭訴道:“玉兒本是官家女,豆蔻入宮伴君王。適逢君王展顏笑,也曾長生殿內舞尋歡、月神之下明誓言。怎奈漁陽戰鼓起,二十載恩情盡數拋……
佛祖呀佛祖!玉兒造孽深重,死時不見爹孃,死後無有紙錢,遭此下場在於天數,不怨旁人。若您在天有靈,請待我死後盡降甘霖,將一身恨與羞沖刷、將一身仇與冤洗淨,只留清白赴黃泉。”
話音未落,頓時冷風颼颼,狂風四起。佛殿內燭火全熄。天上陰雲四集,雷鳴電閃,眼看著傾盆大雨即將落下。
佛殿內,高力士高聲喊道:"貴妃娘娘,快些著吧!雨至,聖上還需覓地避雨,早早飲了這金屑酒上路吧!”
貴妃昏昏沉沉行至佛殿院中,但見高力士佝僂側立,爾樵夫如一尊殺神般站於梨樹下。探出的一枝上,早有繫好的白綾虛環以待。
見此情景,貴妃頓時心如萬劍齊扎,六腑翻動。長嘆一聲,她向來時方向遙遙跪拜:“聖上呀聖上,玉兒伴君二十載,最後竟落得如此。
但凡有來世,願你也如我般,受盡委屈,悽惶終場!玉兒先行一步,九泉之下,等你。”話畢,飲盡金酒,登高撤墊,懸於梨樹。
眼見貴妃懸枝,高力士心繫玄宗,對爾樵夫囑咐道:“過得幾時,待貴妃氣絕,需陳屍天井,以安軍心。”
爾樵夫立即拱手屈身:“公公吩咐,夫願從。”咔嚓、咔嚓,連著兩個炸雷響起,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高力士頓時急了,口中高呼聖上,三轉兩轉便出了小廟。
高力士的前腳剛邁出廟門,一身甲冑、赳赳武夫的爾樵夫便有了行動。他輕舒猿臂,鋒利的唐刀輕易將白綾劃斷。
跨前一步,將楊玉環接住。那剛剛縫製好的純白“旗袍”頓時被血汙所髒。接著,他單膝跪倒,將楊玉環俯置於膝,任憑玲瓏畢露。爾樵夫往自己身上一抓,將些許碎肉抄在手中,向一動不動的貴妃探去。
難道是他獸性大發,欲趁貴妃不能動彈,行那苟且之事?呵呵,如此想,當真小覷了年少的將軍。
只見爾樵夫猛拍其背。如此數下,便將貴妃體內的金酒悉數震出。之後,又將手上的碎肉汙血塗抹在“旗袍”之上。
也不管貴妃醒或未醒,自顧自言道:“末將人微言輕,能做的僅止於此。貴妃冤枉,又不嫌某卑鄙粗俗,故某願冒死相助。
然某上有高堂,下有幼小,家尚有嬌妻盼歸,實無法送貴妃出離險地。某遊歷江湖時,曾得一藥,服一可假死一日,服兩則十死無生。
現置兩粒於貴妃身側,是死是活,交由娘娘定奪。然兩日內,絕不可出廟,亦需靜臥原地,不得妄動。
倘貴妃心急遊走,如此則害了某家全族,娘娘也必無得生還。心心念念、切記切記,某去也。”
話畢,順手拽過樹枝上一件晾曬的破舊僧袍,將貴妃嘔吐之物擦拭一空。攥著那髒舊衣服,嘩啦啦、甲冑鏗鏘的離了小廟。任憑楊玉環失魂落魄、獨自發呆。
與此同時,廟外的瓢潑大雨終於下將起來。不出一會,雨水匯聚成溪,順坡而下。連綿的雨霧中,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引著三個手拿武器的漢子打遠行來。
四人俱著蓑衣,頭戴草帽。那為首的女子,正是去而復返的杏兒。她到得老家。將別離一述,之後便打算請娘娘去往哥哥家中暫避。過得些時日,待風波平息後再平安返宮。
然而行至山坡下便被傭兵攔住,三言兩語,獲悉娘娘已被賜死。杏兒傷心之餘,無奈迴轉。剛至家門,恰逢天降大雨。
想起待己甚厚的娘娘竟落得個無人收屍的悽慘境地,杏兒姑娘頓時坐立難安。
“有恩不報枉為人!”將心一橫,杏兒姑娘這才引著三個兄長去而復返,特地來葬楊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