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海強勁的心跳聲剛剛消失,黑瞳立刻就知道了。她先是渾身一僵,接著便開始—脫!其實,薇妮和黃從江同樣不信楊小海已死;但腦海中,代表老宅男那顆最亮的星卻已經熄滅。

兩人從未考慮過賴皮楊小海也能死,而且一點徵兆都沒有。不都說禍害活千年麼?長得醜活得久麼?傻子多長命麼?

三下兩下,黑瞳不僅將一身靚麗的短裙脫下,還把極具誘惑的胴體一併撕開。眨眼間,一副青春美少女臥在了地上。

早春時節,冰雪消退,露出了灰黑色的土地。白花花的身子分外刺眼。與普通人不同,那軀體更像是一副軀殼。俯向地面的一方尚算完好,可背面卻是中空。什麼內臟骨骼統統不見,更沒有噁心的血液和結締組織。

白花花的遺骸旁,一隻火紅的九尾狐狸正對著銀狐齜牙咧嘴。敢情,極具誘惑的美女身,不過是狐狸小姐的皮囊。

薇妮和黃從江稍一愣神,黑瞳便現出了本相。不得不佩服狐狸小姐脫外殼的速度—老宅男喜好“吸貓擼狗”,使得黑瞳對此輕車熟路、駕輕就熟。

“嚶嚶嚶……”叫嚷聲中,黑瞳率先向銀狐展開了攻勢。她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儘管不願,卻早已料想過最糟一幕:倘若楊小海不敵,真有個三長兩段,她就找老祖尋仇。

敵的過,和老祖同歸於盡;敵不過,乾脆死在養父手裡,也算還了恩情。黑瞳自尊自傲,所以好戰偏執。她認定的道理,除了楊小海誰也勸不回。這才有了一方面不阻止“三十極夜”暗殺楊小海,一方面又要為夫君復仇的矛盾行為。

紅狐黑瞳後爪用力,揉身撲上。兩隻前爪彈出四對兒亮閃閃的爪子,向銀狐臉上便抓。後者就勢向後一滾,輕輕鬆鬆的避了過去。

紅狐一撲不中,馬上頭尾調轉,嘴巴一咧,森森白齒晃人眼球。紅狐看準銀狐,照著脊背便咬。後者動作不慢,左右一晃,又是輕鬆躲過。紅狐追咬,銀狐卻只一昧退避躲讓。

“丫頭,患了失心瘋不成?”躲閃間,銀狐終於捱了一爪子。蜀錦般秀美的毛皮頓時禿了一片。有感對方力大,又著惱下爪不留情,老祖耐心將盡。

“既如此,吾便先將汝擒下,容後再敘!”

說完,“啪”的一聲脆響,兩對前爪第一次碰上。追逃的兩狐立時分開,一紅一白隔空對視。

“好力道!吾承認,確實小窺於汝!如此甚好。可抵數度征伐,獲取壽元亦可多矣!”

銀狐與紅狐第一次碰撞,竟在力量上難分伯仲。如此情況不僅沒令老祖忌憚,反而激起了貪念。黑瞳越健康,他便能汲取到更多的生命力。方法嘛,少兒不宜。

如此赤裸裸、不要臉皮的話,從一個修煉數千年的老怪嘴裡說出,委實難聽至極。

已墜獸道的老祖卻不覺難堪。所謂獸類,自然與人不同。“不知廉恥”便是其直觀表象。對面紅狐“嚶”的一聲,扭頭便跑。

黑瞳雖也墮“獸道”,畢竟時間尚短,不管羞恥心還是智力都還在“人”的範疇內。

“休逃,乖乖迴轉,與吾成就好事!”銀狐徹底不要臉了,見紅狐撒開四爪,想也不想便追了過去。

片刻間,剛還紛亂無比的場面頓時冷卻。薇妮和黃從江對視一眼,均看穿了對方的打算。

薇妮將地上的黑瞳殘骸抱起,並順手脫下外套罩上。黃從江則穩穩的將楊小海託在手上;不顧流淌的血汙,徑向“中心大樓”走去。

兩個年輕男女、兩俱怪異的殘骸,就這樣被帶回樓內安置起來。隨後,薇妮和黃從江一臉決絕,並肩出了大樓。

只走得幾步,黃從江便對薇妮道:“薇妮小姐,可否載您一程?化為狼身,我便失了言語能力。”

薇妮莞爾一笑,隔著面具仍顯嫵媚:“多謝黃老,我能照顧自己。”

“嗯,那就抓緊時間跟上。雖不讓插手,但我觀主母,非白狐對手。最後關頭,少不了我倆助力。”

說罷,黃從江仰頭:“嗷……”一聲長嘯,化身白狼,奔兩狐追去。

而薇妮則不慌不忙,將背部的合金鎧甲卸下,露出了筆直後脊和少許纖細腰肢。

“莫名威壓還在!除了我們,大都已經不省人事了吧?這樣,我也不擔心會驚世駭俗了。呵!”

隨著一聲輕笑,薇妮習慣性的撩撩披肩金髮,卻忘了佩戴頭盔而撩了個空。

即便如此,變化還是發生了:“噗噗”兩聲輕響,西式女裝被撐破,巨大的、如蝙蝠一般的肉翅從背部伸展而出。

那肉翅共有兩對,上大下小。上邊的尖端還有對細小的手爪。整體呈黑褐色。

薇妮輕折翅膀,將它們湊至眼前,感嘆一聲:“嗯……不賴嘛。”隨後振翅拍打,幾下便上了天。圓月高掛,此刻卻成了詭異的血色。手腳微曲下壓,頓時有藍色火焰噴射,推著薇妮向兩狐飛去。

基地外,河岸稍遠處。紅狐高近乎百米,已然成了楊小海公園內偷窺見到的樣子。而她對面,則是高過百米的巨大銀狐。兩狐俱都龐大如山,人立而起。

當薇妮落在先到達的黃從江身邊時,只見倆狐妖用自己的九條尾巴做矛,正隔著百米快速互戳。

“噗噗噗啪啪啪”的響聲不絕於耳。周遭景物被不斷四溢的妖力碾成了灰—狐狸小姐畢竟在基地過了一年,她引老祖出來,直至到野外方才放開手腳。沒了顧忌,兩狐各顯真身,噼裡啪啦打了個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