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知道,吞噬到底還是觸發了變異。此類情況已非首次。就在一年前,夥伴們就是因為吃了水晶腦,繼而死在了不可控的變異之下。

應對變異,雷鳴確實有些經驗。憑著超凡的毅力,他愣是讓身上的短毛時而成刺、時而柔軟,在兩種狀態間切換個不停。如此折騰一直持續到日上三竿,一身短毛才不甘的消停平復。直到此刻,雷鳴才渾身是汗,虛弱的趴伏在地。

此時已是開春之際。隨著日頭攀升,陽光也越來越足。黑色短毛越發溫暖了。筋疲力盡的雷鳴趴在冰雪之上,肚皮冰涼,後背卻暖烘烘的。

就因貪吃,就因為迷戀河豚毒素致幻的快感,犬王被折騰的差點丟了命。此時,毒素消退,神志迴歸,聰慧的雷鳴不禁陣陣後怕。它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再不能貪嘴,要不然早晚……

只是,就像有些狗狗喜歡舔蔗蟾蜍而致幻一樣,雷鳴再聰慧也只是條犬。打算雖好,毒癮卻不是說戒就能戒。

不過話說回來,雷鳴天賦異稟,毅力無雙,或許真就能戒毒成功。再說全地星也找不出第二個曲濂不是?但這些終是以後才要考慮的事,目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要是沒吃的,至少也應灌上一肚子河水吧?要是吃飽喝足了,那就回樓裡趴上一整天,美美的做它個春秋大夢!所以,縱使不願,雷鳴還是在趴了半小時後站了起來。

關於不久前的巨大化,其實它自己都搞不明白是咋回事。反正一轉念就做到了。此種現象早在黃從江身上出現過。那巨大的白狼同樣讓老團長迷糊至今。

甩甩尾巴,強忍虛弱,雷鳴搖搖晃晃的走到塊水泡子邊,重新趴下。河水經沉澱已然恢復了清澈。一團團手指長的魚苗在水邊盡情戲耍,連河蝦的個頭都有巴掌大—即使基地不停捕撈,活水還是來帶了源源不絕的生機。

人類瀕臨滅絕,水族卻煥發了千年難遇的璀璨。

長舌探出,倒卷著河水再縮到長長的嘴內。清澈涼意使精神為之一振。不管是人還是犬,生命之源的滋養作用都一樣。

“嘩啦呼啦”的捲了幾分鐘,火燒火燎的感覺消退了,折騰半宿的肚子卻又“咕咕咕”響了起來。敢情,一隻曲濂連半宿都沒扛過去。貪吃的犬王又餓了。

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一條將近半米長的大魚,僵直不動的碰到了長長的臉。

雷鳴一頓,謹慎的用黑鼻尖輕觸魚身,又快速的嗅了幾下。一股新鮮的魚腥味直衝腦海。

“咔哧”,飢腸轆轆的犬王一口咬住大魚。接下來,只需仰脖便可將整條魚吞入肚中。

然而,簡單的吞嚥卻偏偏出了問題:脖子是揚起來了,上下兩排利齒也合攏了;可除了滿嘴的魚腥味兒外,竟然什麼都沒有!

嗷?魚呢?肉呢?魚肉呢?雷鳴困惑了。它低頭一看,清澈的河水已然渾濁,同時還散發著惡臭,哪裡還有魚的影子?

“汪!”

雷鳴立馬怒了:誰這麼大膽,敢於狗嘴奪食?叔可忍嬸也不可忍吶!本就護食的犬王登時四下環顧,猛嗅一氣。

岸邊,河水拐進細小的岔道,湍急變成了潺潺。不待犬王仔細觀瞧,一條一米多長的魚兒,僵硬的飄到了爪前。

“汪?”

見此一幕,雷鳴先是迅速扭頭看向兩邊:空空如也,連個鬼影都沒有。接著才“咔哧”一口,任憑鋒利的犬齒刺穿魚身。

這次犬王留了心:僵硬的大魚直接入了嘴,卻在觸碰舌頭後化成了一灘膿血。滿嘴的魚腥味正是來自於此!

“汪?汪汪?嗷……”雷鳴錯愕無比,亂叫著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忽的,雷鳴往稍遠處一瞥,頓時僵住不動:水泡子不大,也就五六米。水面上卻密密麻麻、佈滿了僵直的魚蝦。剛剛喝水的地方早已渾濁不堪。

盯著那一動不動的水族群,聰慧的犬王終於明白了:吞食引發的變異可不僅僅是短毛軟硬那麼簡單。要命的還有曲濂那引以為傲的劇毒。

就是那元嬰大能都為之忌憚的劇毒,直接融化了到嘴的大魚,毒翻了整個水泡。

弄明白了奪食元兇,魚腥味便更難忍了:倘若入嘴食物盡皆化作腥臭膿水,它又如何填飽肚子?

一想到此,犬王立時搗起了小碎步:真是病從口入,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