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的,上車,回去睡覺!”雷俊語氣嚴厲,但呵護之情卻溢於言表。

“……”姐姐向弟弟吐了吐舌頭。“他誰啊?”雷俊的視線越過肩膀空隙,落在了貼立兩小背後的胖男孩身上。

“他是曲濂,剛到的‘倖存者’,不愛說話。”姐姐脆生生道。一個照面,她就單方面接受了胖男孩;渾然不知已在鬼門關前兜了一圈。要不是強光暴露了行藏,姐弟倆早就是曲濂的腹中之食了。

“‘倖存者’?哈,小子,來的挺是時候啊。要是早到幾小時,怕是小命就白搭咯。你小子也是個命大的。既然來了,就跟我走吧,坐累了,剛好想活動活動。”

雷俊對曲濂善意的笑道。病毒肆虐、人類式微,多一個正常人,就多一分抗爭的力量。

“你倆,上車,不許再撿了!”雷俊繼續霸道的呵護著姐弟倆。

“……”弟弟率先上了步戰車。早已熟知對方的脾氣,兩小知道抗爭不過,只能乖乖服從。

步戰車的六對車輪緩緩啟動,向“中心大樓”開去。雷俊目送迷彩色開遠,方才回身對曲濂道:“等急了吧小夥子?這姐弟倆和你一樣,都是自己從外面尋來的。剛到的時候,瘦的皮包骨,就剩一口氣兒了。我比他倆強點,但也好的有限。你……”

雷俊此刻才仔細打量曲濂。他發現對方衣著整潔、樣貌別緻,和以往所見的任何一個“倖存者”都不同;話語一滯,關心安慰的說辭便全堵在了嗓子眼。

曲濂任憑雷俊靠近,目送龐大的步戰車駛離,滾圓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戲謔。

步戰車拐了幾下消失不見。雷俊正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個“不喜歡說話”的怪胖小子撇下不管。都快一分鐘了,這個長頭髮的傢伙根本就不開口!

豈止是姐姐描述的“不愛說話”?小胖子壓根就不說話好吧?這一分鐘,說也不是,走也不是,雷俊委實覺得尷尬。

“啪嗒”,曲濂將捏爛的蓮子芯擲在地上,身軀晃動,探出左手向雷俊抓去。速度緩慢,就像即將摔倒的人在順手亂抓。

雷俊想躲,可轉念一想,對方或許是太過虛弱,所以才站立不穩;兼且那胖胖的手上只有些泥巴,看上去還算乾淨,所以就沒挪步。

胖胖的手指被電燈鍍上了瓷色,整個胖手都在泛著光。曲濂本想抓向雷俊脖子,卻因為胳膊短小而誤判了距離。伸到半途便直線下落,改而抓向雷俊的手腕。

天寒地凍,雷俊手上戴著厚厚的皮手套。說起來,這東西還是末世前的遺產呢。如今,哺乳動物不是死就是變異了,皮質手套可是用一雙就少一雙。

忍讓換來了致命傷害:曲濂剛剛搭上雷俊的手,卻並沒有就此握住以借力,反而探出短小的尾指,順著手套根部向內一戳。

一股子冰涼,順手腕直通腦海。雷俊頓時就不淡定了:“小子,我他喵的是爺們,純爺們!不好賊口。你霍霍別人去,再敢動手動腳,我他喵削死你。”

雷俊連忙將手狠甩,以表厭惡。同時心裡懊悔不已:一看這小胖子就不正常,果然他喵是彎的。

剛說到致命傷害,可不是小指劃一下就完事了。雷俊只甩兩下,就覺呼吸困難,兩耳失聽,心臟也停止了跳動。驚詫莫名,雷俊卻只能無力的瞥向胖男孩。

眼中,曲濂那可笑的圓臉迅速放大,一張佈滿利齒的血盆大口兜將下來。沒等明白髮生了什麼,整個世界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昏暗的基地內,曲濂拍拍並未鼓起的肚皮,甩開兩條小短腿,順步戰車開走的方向跑了下去。泥濘的雪地上,只餘一頂陳舊的鴨舌帽。

步戰車中,換防完畢,準備去休息的傭兵呵氣連連。歲數小,又兼且忙活了半宿,姐弟倆終於困了。正摟著竹籃閉眼假寐,忽被一個急剎車趕走了所有睡意。

姐姐睜眼一看,車內的電子屏上浮現了一個人影。那是個長頭髮、穿著乾淨運動服的胖男孩。

“有病?”開車的傭兵不滿的咒罵。

“讓開!”傭兵大喊。

胖男孩站在路中,一動不動。

“滴滴滴”,喇叭長鳴,胖男孩還不走。

“咣噹”,車門山響,一個暴躁的傭兵罵罵咧咧的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