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海半開玩笑半認真。黃從江期盼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他二話不說,扭頭就向下跑。下了幾級樓梯,冷不防頭上陰風大作。定睛一看,卻是楊小海趴在了他面前。臉側的腮幫子上,一個秀氣的腳印是那麼的明顯。

“黃老,別麻煩了,我剛逗你呢!歇一會,喝點水。我先吃口飯!”楊小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拍了拍身上的浮灰。幾步跨上樓梯,伸手入食盒。也不管黃從江和孫子剛怎麼看他,呼嚕嚕地吃將起來。許是動作大了些,一股鼻血默默的順嘴流下。

在黃從江的安排下,楊小海三人住進了獨門獨棟的二層小樓。兩女樓上,楊小海和黃從江住樓下。沒特意要求,四人自然而然的住在了一處。之後的日子,黑瞳大部分時間都在房內打坐,只有一天兩頓的飯點時間才出門。

薇妮和黃從江一樣,都有點怕光,喜歡晚上活動。雖然作息規律改變了,但別的方面大體還算正常。楊小海則恢復了宅男本色,弄了臺臺式電腦天天打單機遊戲。優哉遊哉的,玩的樂不思蜀。就這樣,三人在“鯨魚核電站”內穩妥的住了下來。

一晃月餘,大地披上了鮮豔的綠,整個世界都生機勃勃的。沒人類干擾,大自然出落的越發水靈。時間已到了三月中下旬。在華夏國公司的一隅,姍姍來遲的春季終於全面煥發了精神。

這段時間,楊小海在黃從江的陪同下逛遍了鯨魚核電站的每個角落,算是摸清了地利。總結起來,誠如黃從江和孫子剛描述的那樣,核電站四面環水,電能充沛。從河流的上游中層取水,至少到現在都很安全。

在一水之隔的對岸,有大量感染者徘徊,也有源源不斷的倖存者被探索小隊接進基地。有時候,遊戲打累了,楊小海會走到河邊,運用超人的視力遠遠觀察。

那些醜陋的、令人恐懼的“感染者”們,令楊小海始終有種莫名其妙的熟稔感。觀察許久,卻終沒發現啥新品種。但他知道,怪物的種類絕不只這些。

一個多月,可以說是楊小海自打“受難日”後最為愜意的時光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麼混一輩子。可黃從江卻總不讓他如願。大事小情的,基地的事總要讓楊小海知曉。最後更是變本加厲的徹底成了甩手掌櫃。

他一天到晚的跟著楊小海,卻事事都要楊小海做決定。哪怕是錯的,楊小海的意識也會被無條件的執行下去。若楊小海不理會,那不管事情多急迫,都會無期限的拖延。

事情發展至此,任誰都看的出來:黃從江在讓權。其中原委,只有黃從江自己知道。平心而論,這事不合常理,卻對楊小海是千好萬好。權利是個好東西,尤其在這末世中,那可是真真兒的千金不換。

可楊小海本就懈怠,對別人眼熱的權利卻苦惱萬分、唯恐避之不及。在他看來,最好是什麼也不做,成天窩在家裡,那多逍遙!要是薇妮哪天把他當工具用用,那就一點毛病都沒有勒。

如此明顯的變化,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可質疑聲還沒形成行動,人們便發現黃團長變了。原來冷靜近乎冷酷,極有原則的職業中年傭兵,變成了一腔熱血的憤青。

好幾次,黃從江拎槍大晚上單槍匹馬的要放下吊橋,與河對面的感染者們一決雌雄。被攔幾次後,黃團長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就在幾天前的晚上,他揹著一大包炸藥試圖2武裝泅渡,去對岸斬妖除魔。

這種作死的行為使很多人對楊小海三人有了情緒。但黃團長除了血熱,誰是誰、誰和誰依舊拎得清。礙於他極高的威望,眾多官兵對楊小海三人大皺眉頭,卻選擇了隱忍不發。

楊小海在表面和諧,暗流湧動的情況下迎來了明媚的早上。關了一冬的窗戶被昨晚推開,混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空氣使人神清氣爽。楊小海不情願的撩開眼皮,視線穿過紗窗,落在外面的楊樹枝葉間。

在那裡,有著一個小小的、新的鳥窩。兩隻新搬來的喜鵲嘰嘰喳喳,攪的楊小海輾轉反側。整整一晚上,楊小海都在玩“光白保護魔”的遊戲。在西方魔幻背景下,楊小海與眾怪拼的昏天黑地,一直殺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才戀戀不捨的關了機。回想學習“軍體拳”那時的窘迫,彷彿上世紀般遙遠。

聽力太好,也不見得全是好事。別人聽了只覺悅耳,但楊小海卻被兩隻賊鳥吵的鬧心吧啦的,實在睡不著,索性爬起來,繼續刷裝備。這一玩,就是忽忽悠悠的幾小時。

咕咕叫的肚子警告了楊小海:若在平時,薇妮早將飯菜端上來了。“我餓了!”楊小海喊了一嗓子。

“人呢!餓死我,你們都沒血袋用!”依舊是靜悄悄的。楊小海摘下耳機。

“嘶嘶……”弱不可聞的怪聲立即鑽進了耳。“哎西吧!”楊小海想起了什麼,怪叫著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