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門辛秘,豈可道與外人?你……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和別人說哦!”瞬間轉變態度的黑瞳也不擺弄裝置了。她和楊小海一樣,屈膝坐在了狹小的吊籃中。

“就像之前說的,‘三十極夜’是個以承接暗殺任務換取報酬的組織。但這其實是你們對我們的稱呼。老祖曾經說過,我們是外來的門派。名字什麼的,還有起源都只有老祖清楚。老祖對這些很忌諱,反正我進入山門十多年,從沒聽過相關的說辭。

所以我不知道的事就無從說起啦。這可不是有意隱瞞哦。只要哪裡爆出了神秘的、有名的、轟動一時的暗殺事件,那背後就一定有我們的影子。反正老祖缺靈石或者少什麼的時候,就會派師兄們出山。

我因為入門時日過短,所以到現在都沒出過任務,所以是個沒殺過人的殺手。但我很強的,可是老祖麾下的第一人呢!”

“是,一招就暈的第一人。”楊小海偷偷的唸叨。

不知是聲音小,還是黑瞳懶得理他,反正軟糯的聲音接著又道:“從老祖算起,到我為止,山門裡加起來一共有三十個人。有男有女,一直不問世事的潛修著。”

“我插一句嘴哈,剛你說十幾年前入的山門,之前就不夠30個人咯?那之前叫什麼?‘二十九’極夜?還有啊祖宗,您貴庚幾何啊?總不能幼兒園沒上完,您就進了山門吧?那學歷的事兒可不好算。”

“少打岔,你不願聽,我還不說了呢!”

“別啊,您繼續,我把嘴堵上,只留耳朵行了吧?”

“我記得,那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早上……”隨著黑瞳展開回憶,一個古老又強大的門派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白雲悠悠,環繞著一座刺入雲霄的山峰。那山峰鬱鬱蔥蔥。間有靈禽振翅翱翔,偶有靈猴閃展騰挪。霞光萬道,霧氣蒸騰。好一幅世外桃源景色,好一個仙家潛修府邸。

高聳的山峰之巔,卻是一片平整。鱗次櫛比的院落被厚厚高高的青磚圍牆所環繞,既安全又美觀。院落正中,有一石制方桌和兩個石墩,古色古香的,刻滿了歲月的痕跡。石墩上坐著位身著素色漢服,頭梳兩角辮的女孩。

只見她兩綹長髮一左一右,柔順的貼在後背。黑的秀髮、白的衣服,在陽光輝映下煞是耀眼。腰上繫條天藍色的帶子,使得少女本就纖細的腰肢顯得盈可一握,愈加柔美了。如此嬌美的可人兒,直如畫中走出的仙子般,靜怡恬淡。

傾城佳人,跨越了時空;仿如回到了那百家爭鳴,恢宏浩渺的千年以前。女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不自成文章。可那曼妙的素手上,擎著的卻不是古卷丹書。一本花花綠綠的東西瞬間將古韻古風撕扯的七零八落。

一張明顯區別於華夏人的臉孔赫然紙上,現代工藝印刷的面孔清晰而又逼真。碩大的字母印在封面最醒目的位置上。四個英文拼成了一個響亮的名詞——《TIME》。

“嘩啦啦”,一頭黑白相間,頭冠鮮紅的丹頂鶴鑽出雲層,向著佳人俯衝而下。臨近時,那鶴卻忽然向上一翻,然後一個穿著黑白大氅的年輕男子站在了院中。

那男子身材修長,俊逸非凡。最可貴的,是舉手投足間彷如行雲流水,好似暗合著某種神妙的韻律。如此潘安,佳人卻不為所動,視線始終沒離開過書本。

倒是男子率先開了口:“小師妹,我實實不知你最中意哪種,索性全都取了些。如此應夠消磨幾日的了。”

話音剛落,就像變戲法一樣,空地上陡然出現了一堆書籍來。如果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那些書籍竟全是一些花裡胡哨的雜誌。所謂的名家大作,竟一本都沒有!

佳人這時才抬起了頭。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眸子。十四、五歲的花信年華,不是黑瞳又能是誰?她將手上的《年代》週刊隨手一丟,雀躍著向書堆跑去。雙手劃拉著想將所有書籍抱住。可那些雜誌卻調皮的很,總有幾本不安生的,從臂彎中滑出,繼而跌落在地。

“小師妹,我頂多再出去一次,老祖就該出關了。課業研習的如何了?若讓老祖知道你又看這些東西而疏於大道,愚兄委實不好交代。”男子俊朗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無奈。

“知道啦!囉嗦!”黑瞳終於將一堆雜誌抱起,晃晃悠悠的走開了。被扔下的俊朗男子不停搖頭,卻一句責備的話都不肯說。見黑瞳回了屋子,他索性凌空一躍,一頭黑白相間的丹頂鶴頓時再現。振翅間,古色古香的院落重新靜寂下來。

粉紅的房間,粉紅的紗帳。黑瞳將粉紅的床單掀開,抽走幾根圓滾滾的、帶著樹皮的木頭,露出了木床下的隱密空間。她一本本的、細心的將雜誌放進去,然後再從中選出幾本來,放在了一邊。待一切歸了位,方才往床上一躺,舒服的翹著二郎腿,翻起了雜誌。一隻雞腿被小手送到了嘴邊。那白襪包裹的小腳丫上下晃悠,分外的俏皮與可愛。

雜誌很普通,無非是社會上的燈紅酒綠,凡塵間的芸芸眾生。黑瞳卻近乎貪婪的盯著每一幅五彩斑斕的圖片,似乎要把所有的細節都刻進腦海。

不一會,一隻小小的雞腿就剩下了兩截光禿禿的骨頭。黑瞳就手一扔,雞骨頭被拋進了木質的桶。

合上雜誌,黑瞳喃喃自語:“破地方,壞地方!一待就是十幾年,悶死啦!啊……無聊無聊無聊……老祖不陪我,師姐下了山,好悶,好煩!!再待下去,我定會瘋癲壞掉!對,一定會瘋掉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