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轉了多少圈,終於確定了什麼,獅子突然將整個大腦袋拱了過來。沉甸甸的頭顱就停在楊小海腦袋之上,把個老宅男壓得呼吸都亂了。楊小海沉默的等待著。本以為獅子會來一口嚐嚐鮮兒,豈料半晌過去,耳中卻只聽得呼哧呼哧的熱流湧動。

可算腦袋上一輕,獅子換了姿勢。楊小海睜眼偷瞄,發現獅子正抽著鼻子,上上下下的對自己嗅個不停。見此一幕,一個大膽的念頭便即再也按捺不住。他大著膽子哼唧一聲:“大黃,坐!”

金光獅子對楊小海打了個噴嚏,既沒坐下也沒暴起傷人。楊小海撓撓頭,有點傻眼。難道自己想錯了?就在不經意間,楊小海手觸碰到了腰間的螺絲刀。剛才太過緊張,以至於都忘了用這玩意兒了。將螺絲刀把在獅子面前一晃,振臂一甩,旋即大聲一喝:“大黃,上!”

這話純屬多餘。螺絲刀飛出的剎那之間,獅子便化作金光一道,迅疾消失不見。螺絲刀於將將觸地時被獅子追上,一口叼住。獅子如短劍的牙齒咬住螺絲刀,卻沒將木質的把手咬壞。不及細看,旋風颳起,獅子已然回到了身邊。

兩米多長的尾巴晃啊晃的,將細小砂礫掃飛無數。暗罵一句粗心,這麼明顯的特徵,怎麼就沒發現呢?結合小黑貓“糖果”的經歷,楊小海大膽猜測:眼前的獅子,很有可能是附近人家飼養的中華田園犬,也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土狗。

之所以外貌變化這麼多,大概和“糖果”一樣,腦花吃多了。既然貓能成豹,那麼狗自然也可以成獅。結論得出,好像用處不大。土狗也有性子乖張的。若眼前這位脾氣暴躁的話,楊小海照樣難逃一死。

臨時起意的拋球遊戲很得獅子歡心,於是大著膽子向獅子伸出了手。果然,一顆碩大的腦袋向前一探,大嘴陡張,螺絲刀便即重回手中。握著溼漉漉的刀把,楊小海不再遊移,繼而心中大定。

為確保狗狗親人且無害,楊小海掄圓臂膀,用盡全力氣將螺絲刀扔出。仿若出膛的炮彈般,螺絲刀迅疾消失在了土牆之後。金黃影子也跟著再次失了蹤影。楊小海身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猶豫了下,終沒有撒腿就跑。

幾秒之後,獅子顛顛的跑了回來。它主動將大腦袋伸了過來,猶如鞭子般的大尾巴唰唰的搖。楊小海接住滿含口水的螺絲刀,順勢便向獅子頭上摸去。獅子盯著楊小海的手,稍微躲閃了下,終是做了妥協,任由楊小海撫摸起來。銅鈴般的大眼中盡是迷茫之色。

楊小海輕撫獅頭,柔聲說道:“不知道你是誰家的毛孩子,八成你的主人已遭不測。個頭這麼大,得吃多少腦花啊!”

彷彿聽懂了楊小海的囈語,又好像楊小海按摩的手法很是到位,總之獅子在楊小海眼前趴了下來,四爪向兩旁一分,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

於是楊小海便驚訝的發現:獅子竟然挺了個大大的肚子。兩排凸起清晰的表露了“她”的性別——敢情,如此威猛雄壯的傢伙,竟是母的!而且還是個帶了崽兒的準媽媽。

如此明晃晃的態度,再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楊小海蹭了幾步,蹲在了母狗旁邊。探雙手輕輕摩挲著鼓漲漲的肚子。或許楊小海還有做技師的潛質,母狗靜躺不動,任由楊小海按摩撫弄。

不一會的功夫,竟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如此一段時間後,為表感激,母狗探長舌輕舔楊小海。

這下不打緊,結實的漁網竟根根斷裂,漁網下的衣服也迅速的變黑變脆。楊小海忙將上衣脫下,就手扔在了地上。

對著獅子苦笑著一聲:“呵,知道你喜歡我啦!記住咯,沒我的允許,以後可不許隨便舔人哦!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哦。嗯,既然你不是獅子,更不是雄性,那我以後叫你‘大黃’可以不?”母狗很通人性,長舌一捲,竟真的不再舔他。搖搖尾巴,就當是同意了。

渾身痠痛,楊小海蹣跚而行。他晃晃悠悠的,不躲不閃直奔“避難所”走去。身後有一猛獅亦步亦趨,緊緊跟隨。一人一狗,在並不明媚的陽光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彷彿開了一般,“雄獅”所到之處,“感染者”無不退避三舍。穿行在密集的平房過道之中,楊小海沒看到“雄獅”同類的身影。不僅如此,連一隻雞、一隻鴨,任何活物都沒見到。

好好的一個湖邊小村,被致命病毒弄得死寂一片,已然淪落成了無有人煙的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