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不大,也就十幾米深、五六米寬、四米來高。楊小海雖是個死宅,卻也不是真的待字閨中、閉門不出。至少得買點生活用品吧?

楊小海的家有點偏,所以超市便是附近唯一的供給點。鄰居業主們經常光顧,以至於超市的流水還不錯。有了客流,物資囤積的時間就會短些,種類也就相對的多了些。

站在超市門口,身後便是破損的玻璃門。左手邊便是結款的櫃檯了。櫃檯很常見,是個鋁合金框架的玻璃櫃。碼放著的香菸一目瞭然。

見有煙,楊小海本以為自己會很高興,然而與稍遠些、貨架上的瓶裝飲料相比,吞雲吐霧便沒啥意思了。右手邊是幾個冰櫃。從那散亂的樣子看,似乎很早之前便斷了電。正面則是兩排用精鋼打造的、散亂的貨架了。

徑直來到飲料區,視線越過上排那琳琅滿目的飲料,探身向最下層摸去。抓起一大瓶礦泉水,剛想開啟暢飲,便被一股子大力撞了個趔趄。一路行來都太平無事的,怎麼到了如願以償的節骨眼上,怎會有東西攻擊他呢?

猝不及防的楊小海收勢不住,一頭倒向了貨架。稀里嘩啦亂響過後,楊小海狼狽爬起,回頭望向了罪魁禍首—一個剛剛進門時,被他撞過的高個“感染者”。

腦死亡了還會記仇?楊小海有些訝異,但更多的則是憤怒:你丫的居然敢不給面子,小爺我和你一樣,都是“感染者”啊!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生平怯弱的楊小海向著不開眼的傢伙便是一腳。高個“感染者”立馬撞碎了半扇玻璃門,和著碎玻璃渣一起飛出了超市。

“嘩啦啦……”玻璃的破碎聲總是十分刺耳。原本靜止、閒逛著的“感染者”們聞聲將醜陋的腦袋統統轉向了超市。尤其是那高個“感染者”,一骨碌爬起之後,嘶嘶叫著又撲了上來。

眼看著一場廝殺將起,楊小海卻不為所動。瞅準那腐敗的腦袋,右手四指併攏伸直,“呼”的一下刺將下去。“啪”,悶響聲中,高個“感染者”緩緩軟倒,獲得了永恆的平靜。

“這是怎麼弄的?我不是已經成功‘ 潛伏’了麼?它怎麼還攻擊我?”搖搖頭,將無有答案的問題拋之腦後。於超市中轉了一圈。

將一個趴在牆角中的傢伙扔出超市。又對逐漸聚攏上來的“感染者”們邪邪一笑,旋即直直的向上摸去。“唰”,楊小海消失在了防盜用的捲簾門後。

站在封閉的小超市內,手裡拿著軟中化,楊小海卻犯起了猶豫。從斷煙到現在,他好不容易才壓制住了吸菸的慾望,連戒斷反應最嚴重的時段都熬過去了,現在再走回頭路,似乎很不划算。

生死未卜之際,思量這個問題似乎很可笑。然而菸草的束縛始終是種外力的干擾。他可不想以後為了尋找這東西就去外面玩命!

想到此,楊小海將軟中化扔到了牆角。平時自己頹點也就罷了,現在再沒點自制力,恐怕做“感染者”都會被瞧不起吧?

扔掉香菸的楊小海瞬間覺得自己高大上了。彎腰撿起一瓶礦泉水,用指甲在瓶嘴一劃,藍色的塑膠蓋子連帶瓶口一併被華麗麗的切下。

楊小海仰頭猛灌,清澈甘甜的生命之源閃著亮麗的光,流入了大張著的、幾無臉頰肌肉的嘴。

從喉嚨到肚子裡立時傳來的涼意直直沁人心扉。短短兩口,一瓶1.5升的礦泉水便見了底。舔了舔有些軟化的嘴唇,彎腰又拿起了兩瓶。又是幾口便即成了空。楊小海越喝越快,後來乾脆坐到地上。

不消半個小時,貨架下方的純水便被喝了個精光。至於酒和飲料,楊小海瞅都不瞅。水是那麼的甘甜,那麼的舒爽,哪有功夫理會別的什麼飲料?

人生四樂就有這個吧,久旱逢甘雨?也不知拿這個形容自己的情況到底對不對。後面幾句怎麼說來著?哎,忘了。

也許是老天爺受不了楊小海的嘚瑟,又或者是樂極生了悲,就在享受難得的舒爽時,意外陡生。毫無徵兆,飄飄欲仙的楊小海被人狠狠的抽了一棒子,腐朽的腦袋差點就此炸裂開來。

突如其來的痛覺是如此的猛烈,疼得他在地上打起了滾。這一滾不打緊,身邊的貨架本就搖搖欲墜,再被亂踹幾腳,不堪蹂躪之下,竟直直砸了下來。

那貨架說沉不沉,平時也沒固定好,於傾覆之際正好把楊小海壓了個結結實實。更糟的是,不久之前刻骨銘心的痛楚好似復甦了一般,先在腦子裡蹦躂幾下,繼而不甘寂寞的搭著神經一路向下,瞬間便傳達至全身的各個角落。

剛入天堂不久的楊小海啪嘰一下便被冰冷的現實拍入了地獄。勉強睜眼,只見鋒利的指甲紛紛脫落,十根手指皆都血肉模糊,難辨模樣。

楊小海疼的齜牙咧嘴,於此痛苦時刻,仍不忘自嘲:喝個涼水都能掉肉,我他喵這是招誰惹誰了?等等,疼?我怎麼又有了痛覺?剛意識到這點,強烈的暈厥感便如潮水般襲來。頭一歪,當即乾脆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