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恭儀聽到這人發問,雖然不想回答,可又想想方才這人舉手投足間就取了四人性命,當即有些服軟,“我叫恭儀。”

只聽這怪人又問,“小子,你爹孃可健在?”

恭儀被他問得發懵,但還是老實回答,“他們自然是健在。”

“你家是哪裡?”

恭儀更懵了,心底直打鼓,可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只得老老實實回答,“作州曲城恭家。”

怪人聽罷後,眼睛耷拉下來,神情盡是落寞、失望之意,良久後才是輕輕搖了搖頭,甚是惘然。口中小聲喃喃著,“奇怪,奇怪。”

恭儀自然是不知道這人在感慨什麼東西。只是覺得這人似是一驚一乍,只道是個怪人。

見這人轉身就是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渾然不再管自己。恭儀躊躇了許久,甚是猶豫,終是張口大聲問道,“你不殺我?”

那怪人聞言也不曾回頭,只是停了下來,背對著恭儀說道,“我是要來殺人,但不是你。”說完,不在停留,拔步而起,自顧自走了。

恭儀見這個怪人當真走了,這才終是緩緩站了起來,望了望一動不動的鄒馳,又看了看已經絕氣的鄒天元與鄒天正兄弟,一想起這兩天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由心頭大慟,模糊了雙眼。

可又不敢哭出聲來,深怕將那怪人又引回來。只得憋著聲兒,哭得酣暢淋漓。

向死去的三人拜了拜後,才抹了把眼淚,悄悄扒在門框上,小心翼翼往外瞅著。看這個怪人是不是真的要饒了他,又或是如同之前那人一般是在耍弄自己。

一聲古怪的鳥叫忽然響起,在這頗為寂靜的天地之下,竟是顯得格外刺耳。正當恭儀覺得這鳴叫的聲音十分耳熟時,倏然見到之前那隻停駐在房頂上的狀似如雞的怪鳥飛了下來,撲打著翅膀徐徐落在了不遠處的怪人的肩上。

那怪人正倚坐在一棵樹下,伸著右腿。

而那鳥則在他的肩上嘰嘰喳喳的,像是在說話。

怪人配怪鳥,當真是合適。

片刻後,那怪人飛身躍起,一個箭步,便已是出現在了數丈之外。恭儀眼睜睜望著這怪人肩攜怪鳥,揹負巨劍,卻仍是健步如飛般,飛速向著山上而去。

這怪人竟如此厲害,跛著腿腳居然還能這般飛馳,當真神奇。只怕阿康或者阿泰,誰也不能與其比肩,光是這般腳力,就已經是相形見絀了。

感慨之餘,也是連忙跑出,一步一步地追了上去。

恭儀腳力比不上那人,跟了一段便是見不著任何蹤影了。但方才見那怪人徑直嗖嗖向山上而去。心下一定,不再急迫緊追,而是找條合適的道路向上而去。

穿過成片的木屋群之後,便見到了一條通往山上的道路,那小路之上雜草叢生,甚至有的地方已經不顯路形,儼然是曾經只有極少數人才經過此路向上而去。

恭儀也不多想,徑直拔足而上,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後,驀然抬頭才發現此時天色渾然已暗,只是幸得皓月當頭,才能依稀窺見數丈之內的事物。

逆著山勢而行,本就是頗為勞累的事情,就這短暫地一停歇,恭儀已是大汗淋漓,深感疲憊。喘著粗氣,只能聽到心臟在耳邊咚咚咚跳的劇烈。

當即便是隨處找了一塊石頭,坐在上面,稍作歇息。

皓月當空,天空是陰沉而又透亮,其邊兒上的白雲也盡顯幾分通透。月光傾灑而下,整片茫茫大地似乎都在此時隱隱可視。

恭儀向西南望去,依稀可見一座極其雄偉的古城,城中有著亮光,足顯城中安定。

望著清泉城的方向,不禁想起了恭禮,不知她現在怎麼樣,鄭康是否照顧好了她。倏然也想起了家,想起了父母。

又想起了鄒小鯉,隨著又想起了鄒馳。

一開閘,思緒猶如滾滾長江,滔滔不絕。整個人胡思亂想的,早已是神遊遠去,不知所蹤了。

突然,一聲嘹亮地唳聲傳來,打斷了晃神中的恭儀,將他的思緒牽扯了回來。

聽得出來是那隻怪鳥的鳴叫,當即便站起身子,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