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連兒媳婦兒張青韻,也早已有所覺察。

“你跟我爹成婚已有五十年了,以往都是相敬如賓,為何會突然跟我爹和離?”趙永海的那一雙眼睛,認真地盯著面前的老人。

如果葉輕舟沒有原主生前的所有記憶,此刻或許還真有可能被面前老實巴交的好大兒,給直接帶跑偏。

她含笑糾正道:“我跟你爹成婚這五十五年來,都是我這個做妻子的,一直在百般隱忍,何來相敬如賓一說?”

葉輕舟還不忘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左手手臂上那一處十分明顯的傷疤,“永海,娘身上的額這一處傷疤,你還記得是怎麼來的嗎?”

趙永海不可置信地雙手捧著自家母親的手臂,上面的傷痕,的確是他熟知的,並非作假。

“我記得,那時你才八歲,那個被你爹寵的無法無天的弟弟,來搶你最喜歡的玩具時,你失手將他推倒了,你爹就直接抄起掃帚,滿院子追著你打。”葉輕舟那一雙明亮的眼眸,看著面前的大兒子,彷彿能夠穿越時空,看到那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當時,眼看著你險些就要摔到一旁的砍刀上,幸好我來的及時……”葉輕舟像是感慨般的嘆了一口氣。

後面,趙建忠因為原主在關鍵時刻,出手護住的是大兒子趙永海,並非因為看大哥捱打,得意忘形而再次摔倒的二兒子趙永波,而對重傷的院子大加責罵,卻絲毫不關心她手臂上的傷勢。

“以往,我還想著為了咱們趙家人的臉面,勉強忍完這一生,可你那個窩囊廢弟弟和她的歹毒媳婦兒,還有你那個一味偏心的爹……”葉輕舟再度開口時,許是原主壓抑在心中太久的悲痛,令她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趙永海聽著那些只有自己母親才知道的事情,撲到了葉輕舟懷中,心中的懷疑,已消去了大半,“娘,這些年來委屈您了,是兒子沒用,沒能讓您過上好日子。”

“前些日子,我疾病纏身時,也想過就這麼去了,還能落得個乾淨。”葉輕舟蒼老的手,如同小時候那般,輕拍了拍他的脊背,“可我偶然在夢中,得了上蒼的點化,學會了能救天下百姓的方法。”

葉輕舟真假參半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趙永海的顧慮,“娘!兒子不孝,兒子剛才還懷疑您是不是被什麼妖邪附了身,才出言試探您的,兒子不孝呀!”

趙永海抱著葉輕舟,又是一番哭訴之後,這才冷靜了下來。

“娘,那您能不能教我,如何才能製出您昨晚給我的那些種子?”趙永海跪地的模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顯虔誠與恭敬,彷彿,他面對的,除卻是自己的母親之外,還是那令人心生敬畏的神靈一般。

“你如果想要糧食,我可以直接給你。”葉輕舟將手中質地細膩的白瓷茶盞,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尋常時候老實巴交的憨厚中年男人,依舊跪在地上,聲音中說不出的篤定與堅持,“娘,我想學會讓種子不再受土壤、氣候、雨水的影響,能夠隨時隨地快速生長的方法。”

“我還可以,給你一輩子花不完的金銀。”葉輕舟拈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放在眼前,漫不經心地賞玩。

這次,趙永海稍作停頓之後,繼續道:“娘,我知道錢財的好,但我現在更想學能讓種子快速生長的方法。”

當下,全國的諸多地方,都被大旱所侵擾,田地顆粒無收。

趙永海覺得,自己若是選擇了錢財,一家人定然會從此衣食無憂。

但,那跟讓全天下跟自己一樣的百姓都衣食無憂比起來,便又顯得微不足道。

“你確定要學?”葉輕舟指尖噗地一下,捏爆了那顆血色葡萄,她口中的語氣也瞬間變得有些冷硬。

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趙永海知道自己被上蒼點化過的母親依舊善良可親,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豁達明理。

但,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娘,若是我學,那些種子會傷害他人,亦或是需要我來傷害他人嗎?”

“呵……”葉輕舟嗤笑了一聲,這小子別看平時沒什麼心眼兒,關鍵時刻還是拎得清的,“不會。”

“那我學!”趙永海的聲音堅定,“求娘您教教我。”

“永海呀,你雖然心地善良,但資質平庸,學不了我這樣的本事。”葉輕舟絲毫不加掩飾地指出了對方的不足。

“只要娘您願意教,我一定倍加勤奮的學習。”趙永海抬頭看著面前容貌蒼老的母親葉輕舟,尋常看不出什麼特點的一張臉上,多了一股兒倔強,“若是我學不會,還有我兒子,將來還會有孫子來學。”

“子子孫孫下去,想來或許會有一兩個,總能學會您十中三四的。”

“若是能夠解決糧食的問題,將來咱們國家的百姓們,就不用忍受旱澇之苦了!”

葉輕舟看著眼前原主那個已過不惑之年的大兒子趙永海,暗道:愚公移山,你這老小子倒好,來我這兒學旱澇保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