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雅芳快要結婚了,張雪梅抽空去了一趟54廠子弟學校。

她們倆在操場上邊走邊說。

張雪梅對李雅芳說:

“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你真的決定要嫁給那個工人了嗎?”

“我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呀!”李雅芳嘆了一口氣,“既然陳文海不願意娶我,我只好委屈自己了!不過,你不要把我的這句話告訴別人,尤其是在陳文海面前,你更得替我守口如瓶!我不想讓陳文海知道:我是降低了要求才去嫁給那個普通工人的!”

“陳文海為什麼不願意娶你?難道僅僅是由於你長得不夠漂亮嗎?那個張牡丹不是也長得不算很漂亮嗎?可是,陳文海偏偏喜歡她!”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往往是說不清楚的!”

“你見過張牡丹嗎?”

“只見過一次。她現在也就是孩子的媽媽了!否則,陳文海一定會去追她!不過,也不見得!他們倆是屬於那種心照不宣的朋友,雖然彼此相愛,但是不願意說出來,只是互相默默地愛著對方!陳文海不止一次地對我說:張牡丹特別愛笑,笑起來特別好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陳文海都放不下張牡丹,日夜思念她,以至於到了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的地步!可是,沈若蘭根本不理解兒子的心思,執意要陳文海去娶秋妹!秋妹是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村姑娘,陳文海怎麼可能去娶她?要怪就怪王志遠和朱振華,如果不是這兩個壞蛋慫恿沈若蘭去捏合這門親事,陳文海怎麼可能大病一場!這場大病差點要了陳文海的小命!說心裡話,我還是有點同情陳文海的!”

“我還不是和你一樣!我真的很同情他!所以,我才會頂著巨大壓力去跟他來往,甚至冒著天大的風險讓他幫我出黑板報!結果被別有用心的傢伙所利用!他們四處散佈謠言,把我說成是妲己!你說,我是狐狸精嗎?我是學校的團支部書記和大隊輔導員,我連自己的工作都忙不過來,哪有閒工夫去勾引陳文海?”

“我能理解你的處境,你確實活得很不容易!女人之間的心往往是相通的嘛!你別太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對那些臭男人你也最好不要搭理他們,他們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從54廠子弟學校回來後,張雪梅對陳文海說:

“其實,李雅芳是一個好姑娘!”

陳文海瞪大了雙眼說道:

“我沒有說她是一個壞姑娘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別急嘛?”張雪梅呵呵一笑,“我是說,老天真不長眼,偏偏不讓你去娶她!她不就是長得不夠漂亮嗎?難道非得要漂亮的姑娘才配得上你嗎?”

“你真會說笑話!”陳文海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才不會太在意一個女孩的外貌呢!張牡丹不也長得不夠漂亮嗎?可是我偏偏喜歡她!要不是我媽從中作梗,張牡丹就是我的媳婦啦,哪還會輪到她現在的這個丈夫?”

“你也真夠倒黴的,你這麼喜歡張牡丹,卻偏偏娶不到她,眼睜睜地被別人娶走!”

“更可悲的是:我後來又先後愛上了張慧芳和曹曉燕,卻一個個都雞飛蛋打,到目前為止仍然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說到這裡,陳文海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他泣不成聲!過了一會,陳文海平息了一下自己那激動的情緒,笑著對張雪梅說:“聽說你也快要結婚了,我們倆以後還會是一對好朋友嗎?”

“就怕你會嫌棄我這個在小縣城長大的小丫頭!”

“不會的不會的!”

“我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我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不是經常對我說:你是上海人,你一心想娶一個上海姑娘嗎!我經常自慚形穢!”

“你不要太在意,我只不過是隨口一說!其實你也挺可愛的,能娶到你這樣的女孩也是一種福分!遺憾的是我沒有這種福分!”

他們倆的這次談話不久就傳到了謝繼紅的耳朵裡,謝繼紅對張雪梅說:

“陳文海真是一個好男人,你錯過了他會後悔的!”

“其實我是想嫁給他的,無奈我的那幫姐妹們不理解我,說我的想法不現實!最可氣的是瞿瑛,他對我說:‘陳文海怎麼可能會愛上你!他只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我已經把話放出去了,我已經對很多人說:陳文海是單相思!’我對他說:‘你不要把事情做絕了,陳文海可不是那麼好惹的!你這麼胡說八道,陳文海會恨你一輩子的!’他對我說:‘讓他去很好了,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我就是不想讓這小子撿個大便宜!我這個大侄女貌若天仙,怎麼能去嫁給一個上海灘上的小流氓!’”

“瞿瑛這麼說也不怕天打五雷轟!”謝繼紅義憤填膺,“陳文海是多麼地優秀啊!怎麼到了他的嘴裡就變成了上海灘上的小流氓!陳文海本來就身體很壞,他還處處跟陳文海作對,這不是使陳文海雪上加霜嗎?”謝繼紅沉思了一會,忽然猛拍了一下大腿,然後大聲說道:“我絕不能坐視不管,我一定要介入這件事,我一定要站在陳文海一邊為他仗義執言!”

“你打算怎麼幫他?”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謝繼紅皺著眉頭說道:“我現在很苦悶,我還沒有想出特別好的主意去對付瞿瑛!他是一隻老狐狸,想打敗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說到這裡,謝繼紅猛然話題一轉:“不過,我相信:隨著我的社會閱歷的不斷加深,我一定會想出高招去制服他!”

“你應該有這個自信!”

一天下午,北風呼嘯,大雪紛飛,陳文海在教學大樓的走廊上遇到了張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