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海來到窗戶前想把窗戶關上。

見此情景,張雪梅連忙對他說:

“別關上,如果你關上了,別人會對我們倆的行為產生誤會的!”

“誤會什麼?是誤會我們倆在談戀愛嗎?我才不會跟你談戀愛呢!”

“你看不起我嗎?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嗎?”

“我沒有這麼想過!”

“你跟那個上海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指張牡丹嗎?”陳文海的臉色暗淡下來,“不瞞你說,我確實很喜歡她!可是,由於我媽的阻撓,我們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過面了!聽說她現在已經跟別人結婚了,並且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你們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的?”

“1971年。”陳文海陷入了回憶之中,他邊回憶邊對張雪梅說:

“那年,我們兩家離開上海來到了鄂西北。在來的路上,我們倆無話不談,就好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親姐弟!她原來在雲南插隊,是她哥哥把她從農村弄出來的,因此,她很感激哥哥!”

“有關這方面的情況我早已從別人那裡聽說過,我不明白的是:你後來為什麼又會去跟張慧芳談戀愛,再後來又怎麼會去日夜思念曹曉燕!你真是一個多情的種子!你們上海小夥子是不是都像你這樣啊?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時光倒流回到30年代的上海灘,你又是出生在一個有錢人家的家裡,你會不會就是一個善於玩弄小女孩的公子哥兒!聽說你父親年輕的時候活得很瀟灑,整天跟上海灘上那些濃妝豔抹的歌女舞女們鬼混在一起!你是不是繼承了你父親的遺志啊?在你的血液裡流淌著你父親的血液,你父親把他的遺傳基因傳給了你!現在的你活生生就是你父親年輕時候的翻版!”

“你說夠了沒有啊?”張雪梅的這番宏篇大論著實使陳文海吃驚不小,陳文海連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從張雪梅嘴裡蹦出這麼稀奇古怪的言論,他盯著張雪梅的臉足足有十分鐘,然後用激情澎湃的語氣對她說:

“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有的人就是沒安好心,他們巴不得我們倆鬧翻!如果我們倆鬧翻了,他們就可以在一旁看我們倆的笑話!他們會這麼對我說:‘你就是一個慣於玩弄女性的臭流氓!你從大上海一路玩弄女性到我們大三線,被你玩弄過的女人已經不計其數!你當年在上海灘上鬼混的時候就已經淪落成為一個小流氓!你的歷史早已被我們掌握了!’”

“你在這裡所說的別人不就是指王志遠和朱振華嗎?”張雪梅哈哈大笑,“你別在我這裡滔滔不絕地賣弄你的口才!我張雪梅根本不吃你這一套!你還不知道吧?我父親現在是竹溪縣武裝部部長,如果你把我惹翻了,我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你!你給我好好聽著:我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我把你今天晚上的表現告訴我父親,然後我父親再把你告到軍事法庭上去,判你個十年八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這是在威脅我!”張雪梅的胡攪蠻纏使陳文海感到震驚,他差點暈倒在地!就在他快要暈倒在地的一剎那,陳文海的頭腦忽然變得空前清醒,他在心裡提醒自己:“我千萬不能被面前的這個蠻橫無理的小妮子嚇到,這個小妮子分明是在虛張聲勢,她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好漢不吃眼前虧,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暫且先退一步,等日後時機成熟我再跟她算總賬!”

想到這裡,陳文海感到渾身輕鬆!

他撇了一眼張雪梅,然後用心酸和調侃的語氣對她說:

“我真是糊塗到了極點,怎麼會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來吸引你關注我!我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每天都在那裡胡思亂想,想盡快擺脫目前這種極其尷尬的處境!在我上大學期間,我母親執意要我去娶一個沒有文化的鄉下姑娘,害得我大病一場,差點丟了小命!現在,我母親又沒完沒了地為我介紹物件!我已經被她逼得走投無路了,於是,我就想借助你的力量來幫我擺脫困境!我知道你根本不會看上我!我只是想透過跟你的親密接觸去迷惑我媽,讓她從此放過我,不再來糾纏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誤會了我的意思,心甘情願地受別人擺佈!你太讓我寒心啦!既然如此,我們倆就沒什麼好說的啦!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倆井水不犯河水!”

“你還挺能說的!”陳文海的這番話使張雪梅大吃一驚,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文海早有思想準備,早已經布好了陣地!面對陳文海的這番犀利言辭,張雪梅根本無法應對!她甘拜下風!

“時間已經不早了,今天晚上我們倆就暫且談到這裡吧!”張雪梅嘻嘻哈哈地說道:“我都已經困得上下眼皮在那裡打架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打攪你了,你趕快回去睡覺吧!”

正說到這裡,電話鈴聲叮鈴鈴地響起來了,張雪梅連忙拿起話筒,原來是謝繼紅打來的!

謝繼紅在電話裡誠懇地對張雪梅說:

“有人已經把你剛才跟陳文海的那番對話告訴我了,我是大吃一驚呀!看在我們倆姐妹的情分上,我不想跟你絕交!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你不要自作聰明!你以為你是在大義凜然地訓斥陳文海,其實你完全搞錯了!陳文海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種人!如果你學聰明一點,就趕緊向他賠禮道歉!你們倆在一個單位上班,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幹嘛要這麼絕情,把關係鬧得這麼僵?這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好吧!我聽你的!”

撂下電話,張雪梅連忙笑著對陳文海說:

“剛才,我心浮氣躁,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在你面前說了那麼多不應該說的話,我在這裡向你賠不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

“哪裡的話!”陳文海哈哈一笑,“你言重了!其實,我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比如說,我今天晚上壓根就不該這麼急急忙忙地來找你!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被某些別有用心的傢伙利用了!”

“我們倆再重新坐下來說一會話吧!”張雪梅不好意思地朝陳文海笑了笑。

“你剛才還說你已經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這會兒不困了嗎?”

“我的瞌睡蟲被謝繼紅趕跑了!”

“就是剛才在電話裡跟你說話的那個女孩嗎?”

“是的!我們倆一直很要好,情同姐妹!她的話我不能不聽!”

“我好羨慕你呀!你有這麼一個至親好友,這是你的福氣呀!”陳文海歡天喜地地說道:

“我有一個美好的願望,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你說吧。”張雪梅滿面笑容地說道。

“就是——我希望有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孩做我的妻子!你說,我的這一願望能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