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灼揮開母親的手,望著母親的眼神變得陌生。

“娘,您,您怎麼變成了這樣!殿下送您出宮,是因為看在我忠心的份上。這已是登天般難的事兒,如何還能求殿下再為你我涉險?況且,我根本不想出宮,我就想要陪在殿下身邊。”

“殿下殿下!你的腦子裡全是那個小殿下,你何曾為自己想過?!難不成一輩子老死在宮裡!不然就是被人害死在宮裡嗎?你去求殿下,既然你這樣忠心,她為何不答應?”

陶灼灼被母親氣得眼淚直流。

“娘!若是入宮時,沒有殿下收留我,我早就被送到青樓裡任人糟蹋了。如今殿下又肯將您送出宮,還讓您在宮外過好日子。娘,我們不能忘恩負義。”

春水此刻為了女兒的將來,亦是失了理智。

“什麼叫忘恩負義!若不是因為殿下,你何必在大殿上自裁,又怎會無緣無故地被人冤枉,險些失了清白,又被嚴刑拷打遍體鱗傷。又什麼恩情,早就在那一遭還完了!”

“那娘呢!娘你可知曉,殿下費了多大的心思,才讓白蘭公公把您從賀容華的手裡救出來!當初賀容華對我們萬般為難,娘只說我們低頭做人,聽主子的話便沒錯。殿下待我們母女如何?越是對我們好的人,越是落得埋怨?難不成是看殿下年幼,娘您就這樣欺負她嗎?!”

春水氣急了,一巴掌扇到陶灼灼的臉上。

“你是做了宮輔,說話都如此咄咄逼人。任你是再大的官,你也不能對你娘我這樣說話!”

捂著臉的陶灼灼垂著眸,輕輕點了點頭。

“娘,我錯了。”

她輕笑一聲,淚水潸然落下,溼潤流淌進指縫。

“我起初就不該求殿下讓她將你安置到宮外。你這樣掛念我,我們母女在宮中相伴,也能讓彼此安心。我這就去找殿下,我求她收回成命。”

春水被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通紅。

“陶灼灼!你是不是想氣死你娘才罷休!”

“不是麼?娘。若不是因為殿下的好心,娘會一步一步得寸進尺麼?若是殿下今日就必須讓你留在這替她打理鋪子,你只得聽從,不是麼?”

春水沉默著落淚。

陶灼灼走上前,拉起母親的手。

“娘,她雖年幼,她雖口口聲聲喊著我姐姐,但她是公主啊。她是鳳元皇后嫡出,是鳳元最高品階的瑤瑜公主啊。那些開口便能讓我們死上千次的嬪妃面對她,都不得不恭恭敬敬地低頭行禮。我們不過是百姓都算不上的奴役,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與她談什麼扯平,談什麼條件?”

春水崩潰哭泣起來。

“所以今日你為何不趁著機會與那丞相家的公子攀上啊?!”

“他是丞相家的公子,多少名門閨秀都未必能入門做妾,灼灼如何能做得?先不說不願,即便我願,殿下如何想我?她信任我,我卻這樣丟她的臉。娘,我知你心疼我,但不能糊塗啊。人一糊塗,走錯了路,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哎。”

賀蘭棠正聽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她被嚇得渾身一涼,轉過頭撞上小敖那雙明亮的大眼睛。

賀蘭棠趕緊拉著小敖跑到一旁,用氣聲喊:“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怎麼偷聽啊!”

小敖揚起一邊唇角壞笑著。

“你不也在這偷聽嗎?何必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