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棠拿著新的一份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問題。

“今日辛苦姑姑了。”

春蓉回以微笑,“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春蓉總是雲淡風輕眼含笑意,一副讓人看不穿的模樣。

莫名其妙地又讀不到春蓉的心聲。

用著春蓉,還要在心裡提防春蓉。

這種感覺讓賀蘭棠非常不舒服。

“這次的事情多虧姑姑,才能辦的這樣順利。只是,之前我同姑姑說了,從謝婉儀那裡要銀子,只說我平日裡花銷太大就好了,為何姑姑要拿自己做由頭?這樣豈不是讓謝婉儀以為拿住了姑姑的把柄,若是到處去說,姑姑你的名聲便被這樣壞了。”

“公主,請原諒奴婢自作主張。只是奴婢想,若是以公主作為由頭,必定會連帶了皇后娘娘。再者公主的吃穿用度九尚局記錄的清清楚楚,若是謝婉儀反咬一口,查起來,過錯自然就到了咱們的身上。”

春蓉抬起眼望向賀蘭棠。

“可若是奴婢因私心威脅,謝婉儀便是去告,不過也就只能同皇后娘娘來講。公主知曉奴婢的清白,奴婢也相信,公主不會眼睜睜看著奴婢被冤枉。”

這大概就是走一步看三步?

賀蘭棠莫名開始有些喜歡春蓉的縝密了。

她輕笑了聲,微顫的羽睫在燭光中映出的陰影微微顫動。

“若是我真的不幫姑姑呢?畢竟姑姑您是在母親出了冷宮才分到鳳禧宮的,算著日子也不過就十幾日。我不瞭解姑姑,姑姑亦不瞭解我,卻這般斬釘截鐵。”

春蓉第一次看到公主這般陰晴難測的模樣。

她知曉,公主雖問得是自己為何信任她。

但實際卻是在懷疑自己的忠心。

“奴婢是茹妃娘娘的從府上帶來的婢女,自小跟著茹妃娘娘。”

茹妃?

怎麼這麼耳熟?

賀蘭棠皺起眉頭。

春蓉見她不解,便重新解釋。

“皇后娘娘,正是因茹妃娘娘的死才進了冷宮。”

賀蘭棠默默提起一口氣,盯著春蓉平靜的臉,眼睛一眨不眨。

“說下去。”

“從前,皇后娘娘端莊威嚴冷顏少語。每日奴婢陪小姐過來請安,也只不過能隔著屏風見一見皇后娘娘的剪影。任宮中有再大的盛宴,也是難見娘娘一面。小姐說過,皇后娘娘是這宮中少見醒著的人。後來,小姐有了身孕,孔貴妃又假借探望之名,數次來譏諷小姐。”

賀蘭棠瞭然點點頭。

“所以,你知曉,我母后定不是害死茹妃的兇手。”

“是。但奴婢沒有證據,又人微言輕。奴婢本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想要尋機會毒死孔貴妃,為小姐報仇。可還不等奴婢出手,就聽到孔貴妃被打入冷宮,皇后娘娘沉冤得雪的訊息。那時我便想,皇后娘娘定是個了不起的人。我想替小姐報恩,所以才會參選鳳禧宮宮令,不過總算老天垂憐,才得以來到娘娘身旁。”

賀蘭棠的眼睛上下打量,心中暗自琢磨。

春蓉平時看著鎮定,可說這番話的時候,垂下去的手總是不自覺攥成拳頭又在放開。

她在緊張什麼?

究竟是說謊,還是有所隱瞞?

屋子裡安靜無比,壓抑的氛圍讓人喘不過氣。

賀蘭棠粲然一笑,眼中的警惕與審視也全然消失。

“姑姑,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閒著無事問一問。若是姑姑倘若哪一日遭人陷害了,我與母后定然會不惜代價,保護姑姑周全。”

春蓉也跟著笑起來,彷彿剛剛的一切未曾發生過一般。

“奴婢感激不盡。”

“姑姑坐。”賀蘭棠手指向身旁的椅子,笑著看春蓉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