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彧有點恍惚,本來強硬的蒙琰怎麼就突然願意相見了?難道真的是顧念與長孫氏之間親情?想想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長孫氏是他的母親,他母親的墳塋還在江東。

“陳卓,你怎麼看蒙琰突然轉變的態度?”蕭彧還是不放心,眼下端木陽、儲誠還有蕭寒都在金陵,身邊幫他琢磨事情的人只有陳卓了。

“陛下,臣以為蒙琰可能因為懷念母親才會態度緩和的,畢竟親情是割捨不掉的。”陳卓也猜不透,只能順著蕭彧的情緒回答,總不會錯的,想起來也是心酸,陳氏是蕭氏的母族,當蕭彧對這個母族可沒有那麼仁慈。

“不管怎麼樣蒙琰願意與朕相見就算沒白努力,你去通知長孫冀可以適當的加深與蒙氏的接觸,最好是以蒙氏母族的身份派一個孩子去成都,他的孩子可比蕭氏的子弟更有價值,這事兒朕估摸著他有牴觸,你去和他談談。”

蕭彧想不了那麼多,東海和幽都的事情他雖然不看重,但不能不解決,老是耗在這意義不大,已經拿下了晉南,這次出兵也不算沒有收穫,他現如今唯一的擔憂就是於慶武,他不想放棄,於慶武是他的左膀右臂,這次被俘是自己的戰略出了問題,他本想蒙琰因為女兒的事情會分神,誰曾想這傢伙竟然將火發洩到這邊了。

“臣遵旨,”陳卓頓了一下詢問道:“陛下,道口談判在即,要不要談判之後再說這事兒?”

蕭彧搖搖頭,說道:“定下的是二月初八在道口會見,距離那日還有四天,提前準備吧,談判不會那麼順利的,長孫的事情辦好了也是咱們談判的一個籌碼。”

陳卓不再贅言,緩緩退出去,蕭彧看四周無人,冷聲問道:“文雋,你怎麼看你這位師弟?還有那位的事情怎麼樣了?我不要他效忠,只需他拖住。”

文雋從陰影處走出來,恭敬的說道:“陛下,臣許久未見師弟了,他現在身份不同,很多事情臣猜不到,至於那一位臣覺得還不是時機,金陵那位貴人並未鬆口。”

蕭彧撓撓頭,說道:“楊伯禽的徒弟果然沒有一個善於之輩,對了,這些年你與你師父可曾有過來往?”

提到楊伯禽,文雋立即變得尊重了起來,回道:“家師早年間就已經不問世事了,在南越雲方島上養老,往來信件中從不與師傅商談中原之事。”

“朕記得,楊伯禽有七個徒弟,大徒弟仲凡在大宣滅楚之戰中不知所蹤,三徒弟陳之慶現在貴為大宣和國公、軍方之首,五徒弟葉伯懷在大宣已經是神一般的人物了,怎麼從來沒有你二師兄和四師兄的訊息?”

文雋微微身動,這是師門密辛了,不過對於蕭彧他基本不會隱瞞,這是作為諜者自覺,說道:“二師兄藺牧向來喜歡雲遊四海,上次聽聞他還在蜀地周遊,大宣皇帝也曾尋訪過他只是沒能碰到,如今不知道在哪裡遊歷,四師兄武涉一向身體不好,年輕時就只修文脈,現如今在雲方島隨侍師傅,也幸得在師傅身側,這些年身體還勉強支撐。”

“嗯,都是一時人傑,你去做準備吧,初八蒙琰就要到了,或許他和你也還有師門的恩情呢?”蕭彧笑道。

文雋只是一拱手沒有回應蕭彧的話,師門恩情?怕是蒙琰不會顧及的,錦衣麒麟和大宣明鑑司交手多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麒麟衛北衙指揮使徐煜那可是顧氏的人,顧氏還是大宣後族,若論親疏遠近這顧氏僅次於長孫,哪裡輪得到自己這個師兄。

蕭彧判斷的沒錯,說服長孫冀是一件難事,陳卓費盡口舌才讓長孫譽有所鬆動,不過長孫譽只肯讓他那個抱養的幼女長孫青青以扶蒙琰母親靈柩的名義前去成都。

原本陳卓想讓長孫譽前去的,但長孫冀死也不肯,眼看著就要談崩了,還好蕭彧的回應很及時,蕭彧覺得不管是男女都是長孫氏的人,對長孫冀來說有遠近,但對蒙氏來說沒什麼區別,養女也行,目前與蒙琰的會面才是至關重要的。

二月初八,宣、寧雙方在道口進行了最大規模的一次會談,但雙方很默契的還是保留了原有的談判陣容,畢竟蕭彧和蒙琰的會面是私下的。

“等一下您就要和蕭彧見面了,緊張嗎?”顧清風一邊為蒙琰整理衣服一邊問道。

“不緊張,不過對於見青青我還挺緊張的,今日下午她便會扶母親的靈柩過來了,你替我接待著先。”蒙琰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侄女。

“你也會有緊張的時候,當年您知道二哥是您的親兄長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吃驚,震驚,當時我是懵的,我那是總以為我的嫡親的人都已經沒了,突然冒出來一個兄長怎麼不驚訝?”

“那就是了,後來您不是也相處的很好嗎?青青是晚輩,您得有個長輩的樣子,我做主了,您今日不要和蕭彧一起用膳,晚上回來在家裡用膳,我通知了靖言和婉瑜,讓他們一起,咱們吃個家宴。”

“呃,”蒙琰多少有些猶豫。

“行了,您就別滲著了,總要見面的,不是嗎?您和蕭彧的會談是最沒有營養的,基本的條件不都已經達成了嗎?難道您還想壓著於慶武不放?”顧清風帶著點嘲笑說道。

蒙琰一臉黑線,被人戳中了軟處總要發脾氣的,顧清風不是個好物件,那就衝著蕭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