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可以適當放棄林州一線,晉南剛剛歸附,還不穩定,我們退到衛州固守才是關鍵。”譚忌作為新上任的樞臺侍郎侃侃道。

陳之慶躺在軟塌上,旁邊放了兩個火盆但是他依舊裹著厚厚的皮氅,嘴唇烏青,看得出來他很冷,靜靜的聽著譚忌的話,作為樞相,自從周策身亡以後他甚是覺得無力,大宣的領土不斷的擴大,他一直在思考是不是要遷都。

“慶帥,你有什麼看法?”蒙琰直接問陳之慶。

陳之慶艱難的起身,半躺著回道:“陛下,湯陰。”

蒙琰緊鎖著眉頭看向地理圖中湯陰的位置,一邊說道:“譚忌,你也看看。”

譚忌有點尷尬,剛剛陳之慶提到湯陰,他就明白陳之慶不想放棄林州一線,大宣基本完成了對河洛的控制,但河洛的重鎮潁川還在大寧手中,而北部的林州一直是宣、寧商議區,濮陽也就是以前的濮州更是駐紮了大量的寧軍精銳,所以河洛地帶並不安全。

半柱香之後蒙琰轉身道:“慶帥,秦王的兵馬現在還在沁陽準備對濮州、絳州動手,滎陽和晉南的兵馬還未整軍完畢,河洛地帶能動用的兵馬只有霍幼疾一部,這時候北上湯陰是不是有些冒險?”

陳之慶沒有思索直接回道:“陛下,為什麼要動用霍幼疾的兵馬,龍庭飛已經接到霍幼疾的命令在衛州等待了,臣以為可以調動滎陽的兵馬暫時交給龍庭飛統率,只要拿下湯陰就能緩解所有的壓力。”

“慶帥,龍庭飛剛剛歸附,他可以嗎?”譚忌小心翼翼的質疑,在他心中龍庭飛並不值得信任。

陳之慶看了一眼譚忌,這小子能耐是有的,但行事多少有些畏畏縮縮,說白了,心思算不得正,鑽營多了一些,他不喜歡譚忌,在他心中依舊認為宣松是最適合接任樞臺的人選,不過陛下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也不好說什麼。

“譚侯,河洛地帶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河洛、關中、江淮從來都是最為關鍵之處,關中、江淮不在我們手中,不能也不可以再讓河洛出現問題。”陳之慶言之鑿鑿,說著說著臉色變得潮紅,這是激動的表象。

蒙琰見狀趕緊安撫道:“慶帥,小心你的身體,朕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進軍湯陰確實是一招險棋,今日朕到樞臺也是為了和你們商議一個穩妥的方案。”

譚忌見狀更是尷尬,一句話將慶帥給惹惱了,唉,又樹敵了,趕緊拱手回應道:“慶帥,我只是覺得龍庭飛剛剛歸附,河洛軍心不穩,是不是從別處調兵馬過去更為合適?”

陳之慶咳了兩聲,說道:“譚侯不用緊張,陛下也說了我們這是在商議,大寧已經糾集了數十萬大軍屯兵在潁川到九江一線,神鷹軍已是分身乏術,現在能調動的兵馬只有永珍軍和成都附近的兵馬,等他們過去我們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所以為了河洛地帶安定,只能冒險了,龍庭飛既然已經是我們的同僚,我相信他。”

對龍庭飛的使用蒙琰也存疑,他做事一向喜歡留一手,想了許久說道:“譚忌,你以樞臺的名義呈報海棠園討論北上湯陰的事情,年後你隨我領白澤軍北上。”

此話一出,給陳之慶和譚忌都驚到了,陛下這是要親征,自從稱帝以後陛下幾乎沒有再領兵出征過,不是不相信蒙琰的領兵能力,而是他身份貴重,他若是出了事情,大家都抹脖子算了,這是堅決不能同意的。

陳之慶掙扎著起身道:“萬萬不可!陛下若是不放心,臣願意前往!”

蒙琰搖搖頭,說道:“慶帥,朕不能拿你的身體開玩笑,各路兵馬還要你來統率,沒事的,放心,譚忌也是掌軍多年的人,再加上河洛各處的兵馬不會有問題的。”

陳之慶和譚忌匆匆下跪想要反駁,但蒙琰接著說道:“朝中的事情交給海棠園了,如果海棠園有不決之事可以與皇后商議,慶帥,你說的對,河洛不穩,咱們大宣就不穩。”

陳之慶和譚忌相視一眼,知道反駁無用了,只能應下,而後陳之慶讓隨從把他抬往海棠園,這事兒太大了,他必須要和顧言風等人溝通。

而譚忌則是領命匆匆去找言闕,出城到各營中巡查,陛下親征,兵馬必須要善戰、要忠心。

除夕夜龍庭飛接到來自朝廷的諭令,要求他率領滎陽部分兵馬北上林州前線,暫時不去霍幼疾那報到。

龍庭飛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歸附後第一次領兵出征,興奮的是朝廷沒把他當做降臣,他拿著諭令握的皺皺巴巴的,過了許久對衛州郡守說道:“胡大人,朝廷諭令已到,咱們準備吧,滎陽軍最多三日就要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