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風秘密返回的事情沒有通知成都的任何人,直到鑾駕到了城門口的時候才把整套的鑾儀拿出來,讓值守的巡防營嚇了一大跳,趕緊使人去通報卓公。

誰料到他這樣的一個習慣性的舉動卻要在成都掀起一陣腥風,蒙氏夫婦並不是霸權的人,但是皇后回京居然要先通知卓公,且不說對皇后是否尊重,進一年以來的成都留守可是蜀王蒙靖恪,四大輔臣裡可沒有他卓白陵。

顧清風壓著性子進了城,顧言風為首的輔臣帶著文武百官匆匆前來迎駕,看到搖搖晃晃走路的蒙靖恪心中多少有點覺得對不住這孩子。

“顧中堂,英帥,澄侯,言令君,辛苦你們了,陛下在還在大江上,命本宮暫攝朝政!”說罷,立刻從懷中拿出金絲楠木令,這是大宣皇帝的象徵。

顧言風看到顧清風這樣的舉動,頓時覺得頭大,以妹妹的性格即便是暫攝朝政也不會如此的張揚,看來陛下對成都城中的有些人不滿了,大宣朝堂也許要地震了。

顧言風多年來一直恪守本職,從來不敢逾矩,即便是陛下對他信任他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以為這是臣子的本分,雖然蒙琰與歷代帝王不同,但有件事不能忘,再怎麼不一樣他也是君。

顧言風和言瀾是最敏感的,降臣嘛總是會多在意一些東西,尤其是蘇青從九江趕回接替鄧昂為輔臣,他們兩人就嗅到了危險的感覺,朝堂上的派系在帝后巡查的這一年中越發的明顯了,估計讓這些派系浮出水面也是帝后故意為之。

“謹遵娘娘懿旨!”言瀾率先反應過來,趕緊回應。

顧清風掃視接駕人群中果然沒有卓白陵的身影,冷哼一聲道:“各安其職吧,澄侯隨本宮入城,英帥,勞駕您將蜀王送到青羊書院中修習。”

簡單的安排,卻有著不一樣的味道,每個人都心懷鬼胎,但每個人都猜到了皇后娘娘這次回來的氣氛不對。

成都的氣氛與東川的氛圍大體相似,餘賡剛入涪陵城,一群從舊辰起家的老兄弟們接連上門希望宴請這位大宣朝唯一一位還在外領軍的大帥。

宴請虎帥無非就是兩個緣由,一是多年情誼在,到了涪陵不聚一下說不過去;二是家裡的孩子驕縱慣了,當文官肯定是不願意的,看看能不能在虎帥帳下某個一官半職的。

餘賡雖是笑呵呵的參加了所有宴請,不過眼神越發的凌厲了,痛恨和惋惜並存,餘賡很是失望,都是老北斗的兄弟,陛下對他們已經算是優待了,最沒有出息的現在也是駐守一縣的都尉了,可謂恩情之厚,可他們呢?驕奢淫逸已經是讚美了,強搶民女,逼良為娼,能觸犯的軍規基本是一條也沒拉下,勾結商人控制市場,鬧的涪陵百姓有怒不敢言,在百姓心中他們都身負從龍之功,不管做什麼,陛下都會網開一面的。

“虎帥,所有人的情況都已經摸清了,他們在朝中多與卓公、葉帥聯絡,該怎麼處置他們?”安粲面無表情的說道。

餘賡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剛到巴郡,你先封鎖涪陵城吧,等陛下的旨意吧,”而後猶豫了一下說道:“都是‘北斗’的老兄弟了,你不可以太過於羞辱他們,即便讓他們去死,也該有個體面的死法!”

安粲緩緩眨眼,而後冷言道:“虎帥,末將只是輔助您控制涪陵,他們的生死不再末將的職責內,能不能活到陛下旨意來的那天,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安粲!你不要以為老夫不敢殺你!”餘賡非常討厭安粲這樣冷漠的話語。

“虎帥當然可以殺我,不過您要給他們體面,他們可曾給過涪陵乃至整個東川百姓體面?”安粲平靜的說道。

“你!····”餘賡突然止住了,安粲說的有道理,更重要的是這或許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從還是辰國舊臣的時候就是為百姓自由而戰,如今魚肉百姓的這些人在陛下心中恐怕就是冢中枯骨了。

“虎帥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末將就下去封城了!”安粲故意重重的說道,安粲的苦衷或許只有言瀾能懂,常年執掌內衛、禁軍,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他不能也不可以有任何態度,陛下的態度就是他的態度,他明白餘賡面對這些老人的情感,但是他不能有感情。

封城的事情必須要快,一旦這些人精反應過來送信去成都,陛下和娘娘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薛宸作為內衛中第三號人物突然的失蹤就很能說明陛下堅定的決心。

安粲看著西邊的將要落下的太陽,喃喃道:“薛宸啊!薛宸!你可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一路偽裝前行的薛宸連續打了數個噴嚏,抬頭看了看月光的幽冷,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說道:“兄弟們,快點!日出之前我們必須要接管南充大營!”

薛宸接受蒙琰的密令一路西進接收沿江零散州郡的軍權,現在就差南充大營一地了,這也是最後一座重點大營,南充大營中不少都是卓白陵和葉伯懷的老部下,還有一些從星潭轉過來的湘王的老部下,南充大營一直以來都是大都督府最頭疼的,三方勢力膠著的厲害,但是南充大營卻又是預備營中戰力經驗乃是指揮獨立上最優秀的軍馬。

薛震一邊加速前行,一邊掂量著懷中的軍符令牌,心裡想著走之前言瀾和他說的話,“小子,一點別的心思都不要有,你也不要告訴我,你只記住一點,你是陛下的內衛統領之一,你的心中和眼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