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時候還是我纏著大哥許久,大哥才同意讓我跟著他隨便學學。大哥..........死了?”

又一次點頭,陳嬌嬌直視著前方,“嗯。”

“我們和大哥也不親,沒什麼關係。”

箭砰一聲射入內環,完顏和雅放下,“這些年我也學了點別的,大哥低估我了。”

拿起箭,陳嬌嬌不知道在想什麼,隨口問道,“那,你們還回北域嗎?”

“回啊,那是我和哥哥的家。大哥死了,哥哥就能回去了。”

“就算你大哥不去世,你哥哥也可以回去。他沒有打算殺完顏和於,你父王也不會同意的。”

“是嗎?可我不想拿哥哥的性命賭,現在更穩妥。”

原來,沒人想讓他活著了。

陳嬌嬌沒再說話,抬手射箭。

她盡力了,也勸過他收手。可惜,他執意。

現在她好像有一點點懂了,他做不做這些事都是要死的,擋著完顏和於的位置了。

說不定他的父王也在絞盡腦汁,怎麼弄死他。

箭脫手,距離靶子還有一寸。

完顏和雅側頭看向她,“你偏左了。”

“嗯。”

她總是偏左,他抬手有多少次讓她往右邊一點。

太陽被射下來的,太早了啊。

那年他剛剛嶄露頭角。

說好不想起,她還是不可控的想到他。

是敵人,也是哥哥,朋友。

“你說,他會不會後悔那一年用性命保護你們。”

完顏和雅笑了聲,又收起了笑容。那一年他們還年幼,從大人口中得知的時候都不能理解。

直到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大哥,伸手去接窗外的落雨。

直到他不能再騎馬,不能再出門,夜夜換藥的時候都能聽到他咬牙的痛苦。

直到,長大後,他們關心的不再是大哥,而是那個他已經不能坐的王位。

對上身邊人的直視,兩人長久的對視。

都看不出彼此眼裡有什麼,幸運的人對不幸的人,總是高高在上的。

“也不只他一人,宴哥哥也保護了我們,北域的勇士都保護了我們,草原的神也在庇佑我們。”

陳嬌嬌笑了下,聽出了愧疚和倉皇的掩蓋。

所有人將這場災難歸罪於他自己學藝不精,好像這樣能減輕自己的罪過。

可是完顏和雅無罪,完顏和於也沒有。她遠在京城自然沒有,救他的陛下一定沒有。

不願意豁出性命救他的族人呢,有罪嗎?

人都是惜命的,如何強求。

那有罪是誰呢,算來算去,有罪的成了他自己。

多可笑,一切好像順理成章,所有人都是好人。

錯的是無謂勇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