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心想明白。”

虞氏手指點上陳嬌嬌的心口,她皺了下眉,像是被戳穿了心臟似的。

等她的心想明白,想什麼,又明白什麼。

她不知道,但想問下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母親,那一年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虞氏知道她在說什麼,那也是她唯一一次遇險。

她其實也不知道具體來龍去脈,“我那日站在殿門口張望,以為你調皮去哪瘋了,還想叫人去找你。你個潑孩子,當真嚇慘了我。他抱你走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鬼了。身上不知道是水化開了血,還是隻有血。”

說著虞氏點了下陳嬌嬌皺著的眉頭,“你那時候臉色慘白,身上一點溫度也沒有。緊緊的摟他。他跪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將你交給了我。我那時候也完全手足無措,去請太醫,殿裡一團亂,沒人管他,也不知道他怎麼活下來的。後來,他求我問你怎麼樣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天他割傷了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硬生生抱著你從聽雪湖走到我那。”

“嬌嬌,母親有錯。我感覺到你們不對,沒讓他看你,而且罰了他。”

“您罰了他什麼?”

陳嬌嬌感覺自己一瞬又回到了那日,沒感覺到多冷,靠在他懷裡也沒有多少意識。

他才是那個切身痛了,用命換她的人。

可現在光是聽著,她卻感覺到冷了,寒意直鑽心臟。

“鞭刑。”

“母親!”

虞氏緩緩吐氣,避開陳嬌嬌含淚不敢置信的眼眸。她也後悔了,但當時是真的想讓那個男孩死。

“多少?”

陳嬌嬌顫抖的捂住嘴,聽到了那個數字。

三十

三十鞭,活著真是靠命硬啊。

“所以我到春天結束才見到他,那時候他才剛活下來?所以您叫那麼多人保護我,是不想讓我單獨和他在一塊?”

陳嬌嬌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推門跑出去。

他一個字沒和她提起過,什麼生死一瞬,什麼受罰。

再後來她有福印哥哥,常然姐姐他們陪著一起後也鮮少能想起他。

他當真隱在人群中,見到他就拉著他,不見到就算了。

跑在鬆軟的雪地上,她踉蹌了兩步提起裙襬。

想見他,想現在就見他。

“陳嬌嬌,你進去和陛下道謝嗎?”

耳邊迴盪著昨日何舒明的話,她的眼淚湧出,迎著風臉上涼涼的。

跑到永明宮口,她喘著氣著平息了兩口,剛打算走進。

就看到陳臻遠遠的從殿裡走出來,由高恭德送了出來。

從樓梯上下來她似乎看到她了,兩人視線相撞,陳嬌嬌能看到她揚眉笑了,轉頭對高恭德說,“明日我再來看陛下,還麻煩您多照顧陛下。陛下不惦記自己的身體,我可是日日夜夜擔心的睡不著。”

她聲音故意抬高,陳嬌嬌清楚的聽見了,收回了右腳,踩進雪裡,留下腳印。

阿無是阿無,陛下是陛下了。

過去是過去,現在不是她了。

何舒明走出來想透口氣,就看到她站在原地後退了兩步,跑走了。

他來回看了看,好似明白了些。

他們兩像是拉鋸戰,誰也不想讓誰贏似的,可到頭來都是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