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挑著一個扁擔,扁擔兩端各掛著一個木桶,看樣子是要去打水。

桑希走近他,剛想開口,卻發現他的臉上、胳膊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怎麼回事?難道爸媽打他了?

不應該啊!

桑希想抓住他質問,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大弟的身體,大弟也好像沒有看見她一樣繼續往前走。

???

桑希滿頭問號:“不會吧,難道我是在做夢?”

她顧不得多想,眼看著大弟就要走遠了,她連忙跟了上去。

大弟來到井邊,吃力地打完了兩桶水,又吃力地將扁擔扛在肩上,許是咯到了肩膀上的傷處,他疼得“嘶”了一聲——也對,他現在也不過才十歲出頭,兩桶水對他來說本來已經就很吃力了,現在他身上又有這麼多傷……

桑希心疼極了,想幫他,卻又無能為力。

就這樣,桑希跟在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步伐後面回到了家。

大弟剛放下扁擔,一個東西就從屋裡順著窗戶向他飛了出來。桑希想都沒想,衝上去擋在了大弟的前面,可一切都是徒勞的,那東西穿過了她的身體,徑直地打在了大弟的胸口上。

他瞬間疼得捂住胸口,蹲在了地上。

桑希看清了那東西,是爸爸的布鞋。

鞋底被媽媽納了很多層,厚厚的,一看打起人來就很疼。

緊接著爸爸就光著一隻腳,怒氣衝衝地從屋裡出來了:“你個狗 娘養的,打個水要這麼長時間?是不是也要學你姐姐,不要臉地說跑就跑?”

他一邊說一邊往大弟這裡走,大弟蹲在原地,絲毫沒有要跑的意思。

“住手!你又打孩子!”媽媽拿著鍋鏟從廚房跑出來,看上去正在做飯。

“我不打他?不打他,等他跟你的大閨女一樣說跑就跑?”爸爸把怒氣的矛頭轉向了媽媽。

媽媽無話可說,但還是護在了大弟的身前:“你快回屋看著小的去,別翻身又摔在了地上。”

這是在轉移話題。

不過這招果然好使,爸爸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弟後,撿起了鞋子轉身回了屋。

看爸爸走了,媽媽心疼地把大弟扶起來,摸著他的臉說:“好孩子,又讓你受苦了。”

桑希在旁邊看著,心揪做了一團。

她明白了,自打她離開家後,爸爸就把所有怒氣都轉移到了大弟身上,經常打他罵他,但好在媽媽還知道護著他,不過看來也沒什麼大用。

都怪她,如果她不走的話,大弟的日子不知道比現在好多少倍。

她自責,但她不後悔。

看著大弟跟著媽媽一起做飯、忙前忙後的背影,桑希在心裡默唸:“如果能重來,我一定帶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