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交往,杜思秋慢慢發現何又冬與彭滔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以前關係好的時候,彭滔簡直視她如珍寶,幾乎是無條件式的溺愛。何又冬呢,對她也不錯,但是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凡是觸及他忌諱的東西,一概沒得談。

她也不管那麼多了。反正呢,現在她對他比較上心,隨便他好了。應該先把愛情抓住啊,呵呵,人一墜入情網,智商就變低了。

戀愛以後,她發現何又冬其實也沒那麼悶,比她預料的好多了。他會有自己的一大幫朋友,偶爾有豐富的夜生活,也不乏在某個平凡的日子裡送她鮮豔欲滴的紅玫瑰。

因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很多時候她都是縱容他的,好像三十年老夫老妻,又好像不是。

他出去跟客戶洽談業務,偶爾會喝酒到三更半夜,她打電話給他打不通,去他公寓找他等他回家,有時候被客戶灌酒灌得太厲害,醉得連車都開不了,往往是被他公司的同事送回來的,一進屋就奔進洗手間去,趴在馬桶邊吐得稀里嘩啦的。這時候她總是無聲地倚在洗手間門邊上,看著醉眼迷離地講胡話,等他吐完了,再遞一條幹淨的毛巾給他,再衝一杯熱茶放在桌面上,不管他喝不喝,都提前泡好放在他面前。

他自己稀裡糊塗地收拾乾淨自己了,杜思秋也不推他去洗澡,怕他一個人在浴室洗著洗著就睡著了。她半拖半拽地拉他去臥室裡,這時候何又冬總會神志不清地對她動手動腳,拖住她的馬尾辮,或擰她耳朵和麵頰,或拉著她的手指望上空舉,舉得高高的,然後口齒不清地笑著說:“飛,飛啦!”

每次從洗手間扶著他去臥室這一段小小的距離,都要經受他這番酷刑。她幫他蓋上被子,他還在企圖拉她的馬尾辮。只有等到這時候,她才會衝他發脾氣,扯著大嗓門吼叫:“神經啊,快睡覺。”

何又冬半眯著眼望了望,迷惘地說:“小秋,你怎麼來了啊。”然後一倒頭就呼呼大睡。睡得死沉。

她想:何又冬那工作能算是工作嗎,真是要人命啊。但多少人都是這麼活過來的。

第二天她打電話過去,他卻是大清早就醒了,完了彷彿對她昨晚的到訪忘得一乾二淨,只嘲笑她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麼還在被窩裡。

杜思秋說:“你今晚陪我去玩吧。”

“你怎麼那麼愛玩啊。”他懶洋洋的聲音從耳邊傳過來。每一次她讓他陪她去幹什麼,都說成你陪我去玩吧,好像每一件事在她眼裡都能玩似的。

“嘿,別給我轉移話題啊,你這工作狂,老撇開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怎麼行。”

“知道了,要玩,就帶你去玩唄。”

這樣答應著,他晚上就會帶她去外頭“浪”了,經常去酒吧見他那幫朋友,有男有女,都很年輕,都一樣頂著買房的壓力在埋頭苦幹,又都一樣不甘心青春在汗水和淚水的交替中悄悄流失,所以有機會總是要出來找好玩的事情來做的。

杜思秋本來不喜歡見生人,何又冬帶著她第一次來這家酒吧見他這幫朋友時,他們中有幾個在臺上邊彈吉他邊唱歌,有幾個圍在吧檯邊嘻嘻哈哈地講著什麼有趣的事,她見到陳俊和又冬的堂弟何晰也在裡面,他們笑得連舌頭都伸出來了。她上一次發自內心開懷大笑是什麼時候呢,隔得太久太久,她早就忘了。不知為什麼,也許就是突然被這樣沒心沒肺的開懷大笑感染到,她在他們面前毫無忸怩畏縮之色,反而比平時自然大方了許多。

她用胳膊捅了捅身邊的何又冬說:“何又冬,想不到你有這麼墮落的一面啊。以後出來混,記得帶上我。”

何又冬畢恭畢敬地拱手作揖道:“是,夫人。”

何晰眼尖,在吧檯那邊見到此情此景,忙起鬨道:“看看看,我冬哥又在秀恩愛了。”

眾人便識相地朝杜思秋揮手:“嫂子好!”那鬧騰勁兒,惹得她咯咯直笑。

關於和何又冬在一起這件事,杜思秋沒有和馮雪提起,她自己大概看得出來,因為之前沒有說開,現在也不好挑明。反正現在她能有個新歸宿,馮雪是替她高興的。

現在馮雪一見她捧著何又冬送來的笑話傻笑,就搖頭假裝傷感地嘆息道:“我們家秋秋馬上要嫁給別人了,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杜思秋丟下花,馬上飛奔到她身邊掐她脖子,拉下臉說:“你老實說,是不是盼著這一天很久了。”

“那當然,我可不想看著你在我面前一天天衰老,哎,太殘酷。”

“哧,講得跟我媽似的。”她笑:“我說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妹夫呀,咱倆好一同出雙入對呀。現在光我一個人幸福,我怎麼好意思呀。”她特欠扁地說。

“愛情這東西,難道是我想要就有的麼,我上哪兒給你找個妹夫啊。”

“別裝傻好嗎,陳俊不就是我妹夫?”

“嘿,你說什麼呢,怎麼把他…”杜思秋講到陳俊,她就開始明顯語無倫次起來,臉也紅透了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