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畔響起楊立哭笑不得的聲音:“放心吧,還死不了。”

她睜開眼,頓時鬆了一口氣。幸好是往裡面跌,幸好還跌到臥室的床上了,否則非得把腿摔斷不可。

“快起來,我有潔癖。”

“哦。”她一股腦從床上爬起來,在這麼尷尬的境況下還不忘把握機會,耐心跟他溝通:“你看我進都進來了,就給我幾分鐘時間吧。”她真想不透自己幹嘛為了區區一個工作任務拼到這地步,或許就是她內心的爭強好勝在作怪吧。

他自己拉了張凳子坐下,歪著腦袋說:“看樣子,你是不認得我了。”

她猛地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目光迷惘,他的意思是,他和她曾經見過面?可是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不科學啊,她不是向來都對美男子過目不忘的嗎!

“要不,你給點提示?”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

“你不記得我,總該記得自己給過別人兩塊錢公交費吧。”

兩塊錢的公交費,難道他就是那個她連臉都沒看清楚,卻追著公交車遞給他兩塊錢的男人?她瞪大雙眼道:“你是…你就是那個忘記帶公交卡,差點被司機大叔趕下車的人?”

“沒錯,就是我。”

“哈哈,沒想到你是長這樣子的。不好意思啊,我那天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她對於這個意外事實深感驚喜,這麼說的話,他也算欠她一個人情了。“其實兩塊錢很小事的,沒必要記掛在心上。”

“我倒寧願你不給我那兩塊錢。”

“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拜託你在做好事之前先確定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幫倒忙吧。也不瞧瞧你給的都是什麼錢,區區兩塊錢,一張缺角,一張印些亂七八糟的字,連人家司機都嫌棄。”

“後來呢?”

他冷哼一聲道:“車是搭上了,我倒成了全車人的笑柄。我長這麼大都沒被人這麼嘲笑過,你知不知道!”

這麼說他昨天故意戲弄她是為了報復咯。好一個狼心狗肺的人。要不是為著工作,她早揍他一頓讓他一邊待著去了。

“什麼啊,搭得上不就好了。怎麼說我也是出於好心,所以,你這次能不能給個面子。”

“對不起,我的新作已經打算籤給別人,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別再浪費時間。”

“你的新作…”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並不知曉他的新作是什麼,搞了半天,還真是白白逞了匹夫之勇。“嗯…C…C什麼…”

“C語言情書。別猜了。看樣子你大概連C語言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對她已經開始失去耐心。

“當然知道。C語言就是一門計算機高階程式語言啊。”

“那scanf函式是什麼,printf函式又是什麼?”

“在C語言中,這兩種函式分別是…”

他揮手打斷她機械似的闡述:“不要再給我來百度那一套。”

杜思秋挫敗地聳聳肩:“好吧,我確實不懂什麼C語言。”

“那等你懂了再來找我吧。”

這下她也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了,直接抬腳走人。

等她走到臥室門口,突然又回頭說:“我是對C語言一竅不通,但是我可以給你講點兒不著邊際的話…在你說的scanf和printf函式中,我比較喜歡scanf函式。

假如將它擬人化,我想scanf函式就是一個享有相對自由權的公民,只要符合格式說明的要求,什麼符號都任你自由輸入。

而printf函式則是一臺中規中矩的復讀機,輸入的資料經過程式運算,得出的結果是什麼,它就得輸出什麼。

我呢,一直很想成為像scanf函式那樣的人,在被賦予的自由的範圍內,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自己渴望成為的人。同時也不過分強迫別人。所以,籤不籤都隨便你,我絕不勉強。”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那棟華麗的歐式建築。

他坐在原位,靜靜地望著她挺直的背影,目光裡的嘲弄終於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她垂頭喪氣地回公司去,在心裡默默打好腹稿,準備隨時向陳俊和薛雁負荊請罪。

第二天,杜思秋被叫到薛雁的辦公室裡去,她靜立在辦公桌的另一邊等候薛雁問起事情的發展狀況。。

半晌,她從檔案堆中抬起頭來,臉上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告訴她,楊立今天一早親自打電話過來,已經答應將他的《C語言情書》籤給“深幾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