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寫到這裡,正好他回來,她便沒有再寫下去。

顧驍野閉了閉眼,心口有股熱意肆意洶湧激盪,酸澀難言。

他提筆,在許落最後那行字的下面,他只寫了五個字。

“落兒,我愛你。”

那夜,她說自己做了噩夢,在他懷裡哭得止不住時,不知為何,突然問了一句,“阿野,你愛不愛我?”

他沒有直接回答,有些無奈地說:“這個問題,還用問麼?”

他從來沒有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也不習慣用說的方式,來表達愛。

愛到極深處,反而不會願意去說。

可是她既然曾問過他,那他就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愛她。

因為以後,再不會有機會對她說這句話了。

顧驍野到底還是無法說服自己,說出讓她再嫁的話。

他甚至不能想象,他愛的女孩,和任何其他男人在一起的任何畫面。

原諒他自私這麼一回。

可若是她真的再嫁,他也必定,不會怪她。

顧驍野將這張紙摺好,放在了懷裡,那個繡有白梅的荷包裡,貼身存放。

若他不在了,許落自然會發現這個荷包裡的秘密。

顧驍野再次提筆,蘸墨,寫下一道詔書。

他的遺詔。

算起來,這是他第二次,寫遺詔了。

然而這一次,他卻難能像上次那般平靜。

這次的遺詔,也比上一次,還要短。

只有寥寥兩行。

“百里長安:朕當日封你為右丞相,便已有意禪位於你。朕不在,這天下,就此託付於你。”

“朕要你送許落和孩子回南江,以你的性命承諾,護佑她們母子,一生平安無虞。違背承諾的後果,你該不會想知道。”

*

翌日,許落醒來時,沒能找到自己昨天的那張紙。

心裡還有些小小的擔心,怕被顧驍野看到。

但顧驍野從頭到尾都正常得很,沒有半分異樣。

所以許落懷疑那張紙是不是昨天被侍女不小心當做廢紙收走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