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路邊緩緩停下。

顧驍野下車,拉開後座車門上來。

他靠近她身邊,許落淚眼模糊的眸子瞬間睜大:“你做什麼?”

他注視著她,眼裡是說不出的情緒。

許落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都顫了顫,不自在地別過頭去。

然而男人微涼的手指掐住她下頜,抬起她的臉蛋,許落下意識想往後縮,卻動彈不得。

心裡慌了一瞬,然而下一刻。

他扯了紙巾,認真地,專注地替她擦去臉上的眼淚。

“若你哭,是因為拒絕江遠修,大可不必。”

明明是這般溫柔的動作,男人的聲音卻平靜得幾乎無情,“許落,他不值得你掉眼淚。”

雖然許落沒說,昨夜她和江遠修之間如何。

可他猜也猜得出來,許落該是跟江遠修說過什麼。

不然,昨夜江遠修不會那麼低落,她也不會這麼一大早,悄悄一個人打車回去。

拒絕另一個男人,她卻哭得這麼傷心,沒來由地,讓他心裡窒悶。

許落心裡原本隱秘滋生的一點微不可覺的悸動,瞬間因為顧驍野這句話,冒起無名火。

“值不值得,不是謝先生說了算的。再說,我哭跟遠修哥有什麼關係?我好好叫了車回家,是誰故意嚇唬我?”

許落用力拍開他捏著她下巴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我雖然拒絕了遠修哥,不過謝先生別會錯了意,我拒絕,絕不是因為你那些話,只是因為我想等一等而已。在我沒有拿到畢業證書前,我覺得我自己配不上遠修哥。你也知道的,遠修哥他太優秀,而我現在,什麼都不是。”

顧驍野薄唇微抿,沒說話。

然而許落的話還沒完:“我就想問問謝先生,如果你是因為我像你喜歡的女孩,才這般對我的事橫加干涉,那我問問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你要找的人?”

“如果沒有證據,也不能讓我確信,那就麻煩謝先生,以後和我保持適當的距離,不然下次再這樣,我會認為是騷擾。”

頓了頓,她神色冷淡地說:“我過去八年的生活已經夠糟糕了,而今好不容易迴歸正軌,我真的不希望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再將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謝先生,算我拜託你了,如果可以,還請你以後,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我只想開開心心安安靜靜的,過好我自己的日子。”

顧驍野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了許久。

他想起自己昨夜收到的,讓人去查的許落的資料。

那裡頭,是許落從年少時到生病後的所有資訊。

一個人的容貌,可能會變。

可是性格和愛好,卻不會。

更何況,許落當初雖然很少提及自己原來的家庭,但,偶爾也會不經意說起,總還留下些可以印證的細節。

這些資料看完,他再一次無比確認,自己沒有弄錯。

這個叫許落的女孩,就是她無疑。

隨著這些資料一併發過來的,還有一段監控影片和許落的一份病歷。

監控錄影裡,她一動不動地坐在墓碑前,身影孤零零。

從日上中天,一直坐到太陽落山,暮色深沉。

後來她從公墓出來,心神恍惚地闖了紅燈,被他的車,意外撞傷。

出院後,她曾又去過一次醫院找醫生,諮詢她出現的遺忘症狀。

醫院留存的病歷,寫得清楚,這遺忘,並非是因為頭部的外傷。

而是在外傷的誘因下,她的潛意識主動迴避了一些記憶,這才出現了選擇性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