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邊,透過窗簾往下望,那輛黑車不見了,“謝先生已經走了。”

江遠修繃緊的弦,稍稍鬆了鬆,“那你早點休息,週末我再去找你。”

*

夜色已深,顧驍野卻仍是坐在燈下,將那本書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這書裡的故事,是他曾經歷過的,另一個時空的顧驍野的命運,是一場無可挽回的悲劇。

寫書的人,如同無所不知的預言家,詭異地預言了所有的事,以及他的結局。

唯一沒有預測到的變數,或許只有許落。

她從異世去到他的世界,扭轉了原本的軌道,也改變了顧驍野的人生。

那個女孩不是許落也好。

至少說明,許落還在他的世界。

顧驍野想,這個寫書的人,會不會是如同公孫神算那樣的人,既然能預知另一個世界的未來,那是否,也能送他回去。

這一夜,他幾乎徹夜未眠。

翌日一早,便命人去查詢這個名為“都市神隱客”的作者身份。

然而卻差無可查。

這書不是由正規出版社出版,什麼時候發行,發行了多少冊,連網上都搜不到任何訊息,按這個世界的法律算起來,該是非法印刷的讀物。

於是一切,又陷入最初的死局。

顧驍野本來早已心如止水,不曾有過半點期待,突然被給予一點希望,然後眼睜睜又看著這希望再度破滅。

這比從不曾擁有希望,要更殘忍。

賀鑄來的時候,顧驍野喝醉了,眼尾泛著猩紅。

當初他大病之後歸來,跟換了個人似的,冷漠至極,性情大變。

那時謝家企業瀕危,雜七雜八的事太多,顧驍野白天處理公司事務,晚上也不回去,一個人坐在公司露臺,沉默地喝酒,有時一坐就是一晚上。

賀鑄只當他心緒低落,壓力大,一句話不說地陪著他。

後來顧驍野終於接受現實,漸漸走了出來。

這大半年來,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幾乎再未喝醉過。

賀鑄有心想問他今日是怎麼了,但也知道,以他的性子,問了也不會說。

他走過去,在顧驍野對面坐下,將一個紙袋放在他面前。

“十萬塊錢,江遠修讓我給你的。說是之前你代那小姑娘付的醫藥費,人小姑娘執意要還給你。”

顧驍野面無表情地喝酒,眼梢都沒抬。

賀鑄自顧自倒了杯酒,有心想跟顧驍野聊點別的:“那天吃飯,你突然來電話說送許落回去,你不知道,我當時都嚇傻了,還以為你對那小姑娘有意思呢!心裡直打鼓,直到後來聽江遠修說你不過是去拿本書,我這才放心。”

“話說,你找人家拿什麼書了?怎麼突然想起看書了?”

沒人理他。

賀鑄也不氣餒,繼續表演單口相聲,“其實這小姑娘也是挺可憐的,本來以前特優秀一小姑娘,是我們學校初中部的學霸,多才多藝,人又長得特美,那會兒走在校園裡,回頭率簡直百分百。”

“十六歲那年,小姑娘生了場病,怎麼治都治不好,成績一落千丈,老是去醫院治病,不怎麼來上學。後來勉強參加了高考,聽說高考那天燒到三十九度多,本能清北的苗子,最後考了個三流院校,上學沒多久,輟學了,又去治病了,後來就再也沒了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