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許落說要留在國內讀書,江遠安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次回國,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對許落說。

以前年少時,許落對他的喜歡,他不是不知道。

否則,也不會處處對她照顧有加。

那年除夕夜,他在煙花綻放的剎那,曾鼓足勇氣,想要去牽身邊女孩的手。

然而女孩眨著一雙杏眼,欣喜地抬手,喊著他遠修哥,指給他看最燦爛的那簇焰火。

他牽了個空,然而卻也並不失落,反而被她的笑容感染,心裡都是暖暖的歡喜。

出國後很多年,他總是忘不了那年除夕夜江邊的煙火,還有那個被人群擠得緊緊挨著他,笑容明豔嬌美的女孩。

得知她生病,他幾乎用了最短的時間修完了本碩博課程,想要儘快回國,幫著許父一起照顧生病的她。

可後來他和許父斷了聯絡,也徹底失了許落的下落,再也找不到她了。

回不回國,似乎都沒了意義。他也就應恩師之邀,留在了國外大學。

但現在,既然重新遇到了許落,江遠修想回來。

雖然許落剛才委婉打斷了他想要說出口的話。

可眼下,或許的確不是說那些話的時候。

她的身體剛恢復沒多久,還未能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眼下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不安的。

他該給許落一些時間,好讓她慢慢適應現在的生活,慢慢地接受他的存在,而不再,是以哥哥的身份。

*

許落遵醫囑在醫院觀察了近一週,總算被獲准出院。

正好那日江遠修有事,她不想麻煩江遠修,便自己去辦了出院手續。

結果去繳費的時候,醫院說她的費用已經有人出了,不但不用付,還有結餘。

“你不是那個出車禍進來的姑娘?”

繳費處的工作人員檢視著電腦上的記錄,“肇事方已經替你預付了足夠的押金。”

許落來的這家醫院,是個比較高檔的私家醫院,七八天的住院費用高達十餘萬。

若那位司機真是肇事方,她也就心安理得讓對方出這錢了。

可關鍵前兩天有交警專門來醫院,讓她在交通事故責任認定書上籤了字。

認定書上寫得明明白白,她才是過錯方,那位司機,頂多也就承擔10%的責任。

算上結餘的住院費用,她至少得還給對方十萬塊。

十萬,怎麼說都不是個小數目。

許落找交警隊要了對方的聯絡方式,撥通了電話。

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話筒裡,傳來一道極為冷漠的男人聲音:“哪位。”

這聲音不帶半點起伏與溫度,讓許落無端有一點緊張,“謝先生嗎?我是許落,一週前那場交通事故,是您送我去的醫院……”

那頭靜了幾秒,“有事?”

“是這樣的,當時您替我預付了住院費,但這場事故我要付主要責任。”

許落說,“所以這錢我還得再退給您十萬,您給我個銀行卡賬號,我把錢給您轉過去……”

男人淡淡道:“不必了。那些錢,就當,許落小姐受傷住院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