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野散朝歸來,本來沒打算來頤華宮。

常公公說許落來麟雲殿找過他,等了許久。

他遲疑片刻,還是來了,不意,竟撞見她擺弄這些占卜之物。

他平生最恨相士,登基之初,天下相士已然殺之殆盡,占卜之物早已成為大梁朝的禁忌。

她竟敢,在宮中私藏這些東西。

許落心虛至極,她當然知道顧驍野的逆鱗所在。

大梁朝相士幾乎絕跡,僅剩的如公孫神算這樣的人物,也都出海遠避了。

眼下既然被他發現,說謊推脫是沒用的。

她定了定心神,故作鎮定地到顧驍野身前,撿起那片龜殼。

然後抬眸,衝著他露出一個笑容,“皇上。”

顧驍野冷冷地看著她,“私藏占卜之物,可知是何罪?”

“不是私藏,是我光明正大帶進宮裡來的。”

許落坦然地說,“皇上還不知道吧,我懂一點占卜之術。”

顧驍野神色更冷,眉眼間已如凝寒霜。

知道她身上可能會有秘密,但他真是料想不到,她竟與他最厭惡的那類人,有所關連。

還真是諷刺至極。

許落小心翼翼地說,“皇上這是生氣了?”

她轉頭將那些占卜物事當著她的面,交給宮女,“去扔了吧,扔得越遠越好。皇上不喜歡,以後我不碰這些就是了。”

龜甲小騫那多的是,大不了再找小騫拿一副就是了。

以後碰也不會當著他的面,絕對不讓他知道。

宮女忙接過那些東西,出去了,顧驍野沉著臉,意味不明地掃了許落一眼。

“小騫的父親是相士,所以我和小騫都懂一些占卜。以前我和小騫相依為命時,偶爾也會給人卜卦,聊以為生。”

許落半真半假地說,“不過那年在南江,我們救了皇上時,就已經不做相士了。只是偶爾無事,才拿出來卜著自己玩。皇上不想知道,剛才我在卜什麼嗎?”

顧驍野眸光冷冽,語氣不善,一字字道:“朕、不、想。”

“我在占卜,皇上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我。”

許落輕聲道:“我昨夜問皇上的問題,皇上不肯答,我只好自己卜算一番。”

顧驍野冷嗤,“那你可卜出來了?”

“卜出來了。皇上比我想的,還要喜歡我。”

她朝著他走近兩步,仰著臉,認真地看著他,”不然皇上南巡,也不會帶著我是不是?”

顧驍野目光異樣幽深,好一會兒,浮起一絲輕嘲。

他或許,的確比她想的,要更喜歡她。

可她若是知道他帶她南巡的真正目的,怕是根本就不能這般鎮定地說出這番話來。

“皇上,其實我也好喜歡你,很多年前就喜歡你,到現在,也一直都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她凝視著他,目光如水溫柔,聲音也溫柔,“若是你身邊沒有卿卿,若是在淮州遇到你時,你沒有為我和百里長安賜婚,也許我早就……”

也許早就,是現在這樣的態度對他了。

顧驍野打量著她的表情,眸中暗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