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顧馳淵就聽到許落抽噎著說,“他跟我說,是因為二公子的人試圖劫人,才驚了馬。我本來還不信二公子真的派人去接我爹孃,可他這麼一說,我才知道二公子沒有騙我……”

“他竟然還將責任,推到二公子身上,說我爹孃的死,是因為二公子,半點都沒有愧悔之意……我爹孃屍骨未寒,他卻還想著要我去京都嫁給他……”

她嗚嗚咽咽地哭著,很傷心的樣子。

顧馳淵淡淡道:“這麼說,你是跟他吵架了。他好不容易救你離開,也捨得放你走?”

許落哭道:“他受了傷,袁大哥幫我逃走的。”

顧馳淵道:“袁讓人呢?”

“他回若耶……”

許落下意識要回答,突然意識到什麼,紅著眼抬頭,“你問這些做什麼?我不知道袁大哥去哪兒了,我想來找謹柔姐姐,袁大哥送我回了南江城,就走了。”

她再不看顧馳淵,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動物般,抱膝坐在牆角,眼睛微紅,再不肯跟顧馳淵說一句話。

顧馳淵臉上沒什麼表情,卻在離開地牢時,吩咐獄卒為許落送去傷藥。

“她的命還有大用。”顧馳淵淡淡道,“若是她出了什麼差池,我唯你們是問。”

獄卒惶恐,連聲答應。

許落接過獄卒送來的金瘡藥,微微鬆了口氣。

她身上的傷,是她自己臨時用隨身匕首劃的,並不嚴重,皮外傷而已。

固然是為了掩蓋袁讓身上的血腥味,但更重要的,是想要試探顧馳淵一番。

貌似她的試探,成功了。

她可以施行她的第二步計劃了。

顧馳淵此後再未來過地牢。

許落在地牢裡安靜得過分,也不知是不是地牢裡條件太惡劣,她生起病來。

顧馳淵得到獄卒訊息過來的時候,她昏昏沉沉躺在草褥子上,已數日飲食不進。

但她還認得是顧馳淵來了。

“二公子。”

她的眼眸有些無神,聲音聽來甚是虛弱,“你和顧驍野之間的事,我不想管,以後是誰得了這天下,也跟我沒關係。我爹生前,最是喜歡漓川風景,二公子能不能看在當年在若耶城,我爹孃待二公子還不錯的情分上,在漓川島為我爹孃設兩個衣冠冢,以後,我也好有個拜祭的地方。”

說到最後一句時,女孩已紅了眼眶。

顧馳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怎麼,你不想再回顧驍野身邊了嗎?”

許落垂下眼瞼,有剔透的眼淚,顆顆滾落,眸底氤氳出溼潤水霧。

她的聲音很輕,“二公子覺得,我和他現在還能走到一起嗎?我們中間,隔著我爹孃的命,他能無所謂,可我卻跨不過去。”

顧馳淵打量著她,似是在探究她話裡的真假。

女孩抬眸,雙眸紅腫,我見猶憐。

她含淚道:“若是二公子能為我爹孃立墓,雖然二公子囚我在這裡,可我也會記著二公子這份情意,有朝一日,我定會償還。”

或許,是她眼裡的淚與悲慼,令顧馳淵有所動容。

顧馳淵沉默了一會兒,道:“伯父伯母待我的確不錯,立個墓而已,倒也不用你還什麼情。”

她也還不了。

既然她再次落在他手裡,除非死,否則,絕無可能再活著離開。

顧馳淵命獄卒請了大夫,來為許落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