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許落揉著肩膀,捶著腰,苦著一張小臉從裡頭出來。

昨夜顧驍野好不容易鬆開她睡著了,結果還拽著她的手不肯放,跟當年顧府那場大雪夜,她為他送禦寒薑湯時一樣,迷迷糊糊地喊了她好幾聲娘。

她一時心軟,到底還是留下了,陪了顧驍野好半晌。

最後總算能抽出手,輕手輕腳出去找溫平,打算能讓溫平送她回顧府時,結果沒見到人。

凌煙閣外,連個宮女太監都沒有。

許落無奈只能下了這凌煙閣,總算遇到了值守的太監,結果對方說,不知道溫平去哪兒了,“姑娘就委屈在凌煙閣呆一晚吧。”

許落沒辦法,只能再回凌煙閣,在椅子上蜷縮了大半夜,一早起來,渾身都疼死了。

好在這閣裡暖和,她倒是沒凍著。

此刻,她剛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了溫平,正站在外面。

“溫大人。”許落忍不住道,“昨晚我到處找你。”

溫平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眼許落,她分明沒睡好,還不停地捶著腰,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咳咳,被皇上欺負慘了的模樣。

溫平面不改色地說:“是嗎。可能太晚了,我去睡了,不知道許姑娘找過我。”

許落一想,昨夜她出來時,是挺晚的。

罷了,呆都呆了一晚上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她嘆口氣,“皇上應該快醒了,你讓侍女進去服侍洗漱吧。我要回去了。”

溫平指了指早就打滿水的銅盆和洗漱之物:“都備好了。辛苦許姑娘端進去。皇上不喜歡旁人在他休息時隨意進入寢殿。”

許落:“……”

想起上次去行宮時,那幾個宮女說的話,說顧驍野只欽點了那個叫月妍的宮女,近身服侍。

額,顧驍野的怪癖還真是挺多。

不過誰叫人家是皇帝呢。

許落只能吭哧吭哧端起那盆水,進去了。

溫平看著許落的背影消失,臉上情不自禁浮起幾分笑意。

為皇上開心的,由衷的笑意。

昨夜他其實原本一直候在閣外的,以為顧驍野和許落小飲幾杯,便會讓他送許落回府。

豈料,到了夜深,也不見許落出來。

後來許落隱約喊了兩聲,溫平沒應聲。

畢竟,裡頭是皇上和許姑娘難得的二人世界,別說許落的聲音聽來不似焦急,也不似害怕,還算平靜。

就算她真的在哭著喊救命,沒有顧驍野的允許,溫平也不可能進去。

好在,許落喊了兩聲,就沒動靜了。

溫平到底有點不放心,踟躕片刻,探頭朝裡悄悄看了一眼。

結果發現他家皇上喝得醉醺醺地,許落正艱難地扶著他往房裡走。

這下,溫平自然更不能進去了。

他在外面又等了一會兒,仍沒見許落出來,裡頭也沒半點動靜。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許姑娘自願,歇下了。

和皇上同歇一床。

所以他沒半點遲疑地就走了,順便讓守在閣外的兩個小太監也離著遠了點,免得擾了皇上的好事。

這會兒,眼看著許落端了水進去,溫平很是放心地離開了。

顧驍野睡得昏昏沉沉之際,好像墜入了一個亂糟糟的空間。

眼前一會兒是慶州,一會兒是鄖州,一會兒又是他孃親在花苑中舉著枝梅花,回頭衝他微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