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野拍開了那酒罈的泥封。

一片沉寂的漆黑裡,顧驍野將那壇酒遞過來,沉聲說:“喝一點。”

許落下意識道:“我不喝酒。”

“可以禦寒。”

顧驍野的語氣雖然沒什麼情緒,但難得有幾分耐心,“不然撐不住。”

許落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就著壇口抿了兩口。

這酒辛辣無比,入喉便嗆得許落直咳嗽。

然而,也是奇怪,那酒入了腸中,卻似燃了火,身體都有些暖暖的。

顧驍野也喝了幾口,將那酒罈放在了一邊。

地窖裡頓時又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也不知是不是顧驍野就在她身邊的緣故,許落竟比先前多了幾分安心,再加上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她靠著牆,睡著了。

一覺醒來時,她敏感地發現,顧驍野的呼吸好像有些不對勁,很是急促,粗重。

許落不放心,試了試他額頭,燙得她都有些害怕。

她想了想,從袖中取出塊絹帕,摸索著找到那酒罈,倒了點酒出來,將絹帕打溼擰乾了,搭在了顧驍野的額頭。

如此反覆好些次,顧驍野額頭的溫度,總算降下去一些。

許落心裡對她那個還未見面的爹許元陰,頗有點愧疚。

要是許元陰知道她拿他視若珍寶的石頭打人,還用他精心窖存的好酒蘸帕子,估計得跺足痛呼,當場氣暈過去。

但眼下情勢危急,不得不如此了。

顧驍野似乎很冷的樣子,身子都在發顫。

許落猶豫了一下,往顧驍野身邊挪了挪,將披風的一半也蓋在了他身上。

這樣能更暖和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那兩口酒的緣故,沒一會兒,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顧驍野似乎又一次墜入冰火兩重天的噩夢裡。

黑暗中,有清淺的梅花香縈繞著他。

還有一團暖烘烘溫溫軟軟的小東西,似乎不停往他懷裡鑽。

他下意識地抱住了那溫軟,只覺先前折磨著他的惡寒與灼熱,竟慢慢消散了不少,身體不再像之前那般難受了。

顧驍野睜開眼,怔了幾秒鐘,意識到懷裡那柔軟溫暖的觸感,並非是做夢。

而是……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