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鐘之後,就在七號和柳老師暗搓搓趕到農場附近的時候,毛警官所帶領的隊伍已然到了……暈倒的特警們一個個被搬運出來,卻唯獨缺了黃金22那位年輕的領袖。

“在哪裡,在哪裡……”毛警官喘著熱氣,來回踱步,恐懼與驚惶躍然臉上——那是江涯啊,不是當初的江涯,而是已經失去了一條胳膊的江涯,他不是打不倒的,他是會死的……

“小天……”柳老師喊了一聲,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見年輕人箭步衝來,按住了七號的肩膀:“江涯呢,他在哪裡,你能找到他嗎?”

饒是沒什麼痛覺的七號,此刻也感受到了年輕人指尖巨大的力量,忍不住伸手將那爪子扒拉了下來,冷靜道:“沒走遠呢,一起追吧……味道還很清晰。”

小孩兒的聲音清亮、平緩,像沒有風的時候落下的雪,忽然平息了毛警官心中的狂風暴雨:“好。”

警車緩緩動了起來,沿著雪地上早就被各種車輛壓平了輪胎線開了出去,七號坐在毛小天身邊,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他們進山了……你能開嗎?”

年輕人微微咬著腮幫子上的一點肉,加上油門兒:“有什麼不行的,我可是專業的。”說罷,車子跟上了軌道似的疾馳出去,七號頓覺彷彿生出了翅膀。

這很明顯是一座正在開發之中的野山,地理環境跟小笠原山很相似,非常的陡峭,狹窄的山路只夠一輛小型轎車貼著邊兒走……後面跟著的警車,便就此上不來了,只能改成徒步跟隨。

“這是一條絕路……那個女人,不想活了嗎?”越往上開,毛警官的心就越涼,因為他很清楚,山之絕巔,除了躍下萬丈深淵,便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而此刻的山頂,連玻璃都是灰色的破舊小轎車已然停下,駕駛座上,衣著單薄的女人,膚色蒼白,唇角鮮紅,肌骨瘦弱,指甲呈現淡淡的紫色,似乎連最後的生命力都已經處在透支之中。但饒是如此,她看上去依舊非常年輕,猶如少女一般。

“你就要死了嗎?”江涯的聲音沒什麼溫度,也看不出心情,只是看這兒自己被綁縛住了而無法掙扎的的胳膊和腿,微微嘆氣。

女人的脖子動了動,但眼睛依舊看著窗外,沒有回頭看年輕人一眼,只低聲道:“你醒的很快……是經過了什麼訓練嗎?還是天生的抗藥性很好……還是跟我一樣,經過了各種各樣的折磨,所以才能……不受影響?”

“都有吧……”年輕人並沒有避諱回答,怎麼說呢……這個女人身上湧起的看透生死的氣息,並不讓年輕人厭惡,反而很平靜,他只艱難地轉了轉身子,將目光地投向窗外,竟然有點高興似的,開始欣賞著這山之絕巔,天下無雙的大雪盛景:“我的父母都曾經是訓練有素的賞金獵人,在他們經過訓練的基礎之上,我從一出生,就比普通人更加敏銳,更加能夠忍耐,可以稱得上是天賦了……再後來,逐漸長大,我也接受了和父母如出一轍的訓練,開始參加一些任務。任務之中,無可避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壞人,我也曾經很多次像今天這樣被人抓走,於是開始漸漸地適應藥物,不像別人那樣容易昏睡很久。”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女人終於回過頭來,認真打量身側的年輕人,他生的很好看,不是漂亮的那種好看,只是清秀乾淨,卻又並不缺乏男性氣質,讓人很容易一見傾心,心生好感。

“大概是因為……你快死了吧……”

“我快死了嗎?他們……那些人可說我說最完美的,能夠永葆青春的。”女人的聲音,透著一點醉生夢死,忘卻浮生的死氣,但是隱隱又有點解脫似的輕鬆。

“你選擇爬到無路可走的山頂,而不是逃向遠方,大概也就是說明你累了吧。”

“生不如死的三十年,自然是累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年……當年太遙遠了,遠得讓人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你為什麼還要復仇?”

“因為……他們連一座墳,都不肯給我們。”女人的牙齒狠狠咬住了嘴唇,沁出一絲絳紅的鮮血。“究其原因,不過只是為了一個僧侶的一句話罷了……為了一句話,他們便展開了一場盛大的屠殺……”

“僧侶?”

“是啊……那人說他六十歲了,可是,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的模樣,就跟當年的家主們一樣年輕……於是便有了整整六百個孩子,在十年之間,有六百個像我一樣的孩子,被蒐集關在在暗無天日的工廠地下。”

“他們在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