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叫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差不多十年前吧,有一天早上,保姆給我倒了杯牛奶,我嫌冷,就拿微波爐熱了一下……那時候,那玩意兒還少見的不得了,不知道為什麼,熱了將近兩分鐘,拿出來還是冷的,但是我上學又來不及了,想說,乾脆就直接喝吧……幸好保姆阻止了我,我就看她把那牛奶拿過去,用筷子攪了攪,竟然就熱了……”

“這是什麼原理?”眾人傻乎乎地看向提科。

醫生頓時尷尬,眼神瞟了瞟,道:“嗯……具體原理麼,我也不知道,我特麼就是個醫生……只是,以前我兒子遇到過類似情況,燙傷了喉嚨,所以才想起來的。我認為,方正宇那小子,應該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摸上去冰涼,但實際上滾燙的東西,然後瞬間失去了聲音……於此同時,被人扼住咽喉,閉氣暈厥,然後慘遭殺害。”

眾人恍然,有些雀躍地點了點頭:“這是個很棒的突破口,而且,想要達到這種‘感覺不到的高溫’,對方必須是在現場,甚至方正宇的身邊,進行加熱,否則,經過一段距離或者路程,高熱分子運動,飲料溫度就會變的均衡,方正宇也就不會輕易喝下。”

的確,在微波爐這種新生的高階玩意兒還不是很普及的1999年,西川大學內部擁有的微波爐數量屈指可數,而對方既然能夠選擇用這種方法殺死方正宇,就說明,對方是個擁有著某一臺微波爐的支配權的有錢人或者領導……而那個能夠將這杯剛剛加熱了,還感覺不到溫度的飲料遞給方正宇的,必然是方正宇認識甚至非常熟悉以至於沒有戒心的人。

兩條線索,同時排除,犯人的範圍就會縮小一大片。

“蘇隊長,你還在現場麼?”毛小青撥通了蘇長空的號碼。

“是的,警局那邊有什麼新的進展嗎?”男人聽上去有些氣餒:“這邊一點線索也沒有。”

“我要求你立刻排查學校以及學校附近、並學校相關人士、相關家庭擁有微波爐或個人有能力購買微波爐的狀況,然後,再把其中跟方正宇相識的女性,圈出來。”

“好,我立刻去辦。”男人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疑惑案件怎麼就和微波爐扯上了關係,只是非常堅決地執行了命令,因為他從上司肯定且自信的語氣中聽出了希望——破案的希望。

這一邊,放下手機的毛局長有些困惑地看向阿木博士:“為什麼你會否定我說的,微波爐是背後那個人贊助提供的這一點呢……我覺得我這個猜想完全成立啊,畢竟西川大學大多是沒有經濟收入的學生,他們可沒有能力獨自購買一個微波爐。”

阿木博士微微搖了搖頭,道:“一個自以為是的上帝,是不會給殺人犯提供任何經濟支援的,因為他所享受的,只是統治瞬間的快感……如果說他真的提供了什麼,那麼最多是一把刀,或者是殺人的方法罷了。”

江涯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學校裡擁有一臺微波爐的身高一米六五的女性嗎……這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命題,究竟會是個老師呢,還是個有錢的學生。”年輕人說著,嘴角露出一絲愜意的笑意,不知為何,叫人心裡一陣陣地發涼。

毛小天和阿木博士對視一眼,都皺了皺眉——這人,沒了家人在身邊,總是給人一種要變回去的趨勢……而且他最近還有點心不在焉,似乎被什麼事情絆住了心神。

果然,喝完了手中的飲料,年輕人站起身,斜著眼睛瞄了眾人一眼,道:“我出去有點兒事兒,晚上回來。”說罷,便推門離開,消失了身影。

“他……最近怪怪的。”

“嗯……發生什麼事兒了吧……”

熾熱的陽光,伴隨著惱人的蟬鳴聲,落在年輕人失去了手臂的肩膀上。步距控制得極為嚴格的腳步,走走停停,最終落在了一家裝修得格外別緻的民宿外頭——聽水閣。

“什麼人?”裡面忽然傳來一道異常警惕的男聲。

“是我,黃金22.”年輕人的聲音異常沉穩,沒有任何波瀾。

民宿之中,女人拿著茶碗的手微微一頓,連眼睛也眯了眯眯了眯,就見她緩緩起身,很感興趣地看向門外:“半年多了,這是你我自順城通話後的第一次會面,G先生。”

“孟老闆此刻不應該在金三角嗎?”江涯微微挑眉,看向眼前推門而出的女人。

風,倏然而起,吹動了女人及肩的短髮,因盛夏的暑熱而微微發紅的面板,帶著一絲少女的嬌羞,只是你看那份態度,高傲的脖頸,堅定的眼神,挺拔的脊背,以及微微帶笑的嘴角,便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也是,遼東會年紀輕輕的大佬,怎麼可能會是池中之物呢。

江涯微微笑了起來,清秀的面龐上猛然多了一份輕忽的俊朗,讓女人的心臟,恢恢然恍惚了一瞬。

“金三角自有我的朋友料理。”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冽淡薄,猶如順城的海水,揚著青色的波浪。

“看來孟老闆的新朋友,很是能幹。”

“原少爺是您給我介紹的搭檔,怎麼會不能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