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由遠及近,女孩兒慌忙之中回頭看了一眼,漸漸停止的雨幕之中,少年一雙灰色的眼睛,滿是肅殺之意。她知道,這人是會拼命的。

灰蛇……那個手段最是狠辣的小孩兒,當年若不是江涯的迷蹤步比這小孩兒速度更快,自己恐怕也要死在那殺紅了眼的少年刀下了……真可笑,明明是一樣的年紀,他憑什麼就那樣厲害,而自己卻那般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躲在被害人群之中,裝作和自己的父母,毫無關係。就正如眼下這般,原本尚可一搏的局面,在這人到來的瞬間,自己便只能逃命了。

*落地的瞬間,子彈挾裹著瘋狂地氣流呼嘯而來,女孩兒倉皇逃走……但是灰蛇知道,他打中了。他的槍,只要上膛,便不會落空。

扔掉摩托,少年捂住眼睛翻滾到一邊,過了幾秒鐘,又閉著眼睛站起,向著灼熱的地方摸索而去。

“毛小天,你在哪裡。”

“喊個屁,老子在這兒呢,沒死。”角落裡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

小孩兒略愣了愣,停下腳步,有些不自在地搔搔腦袋,沒再說話,轉過身先扶起了月亮,然後才又邁開步子。

大部隊姍姍來遲,祁天等人到達的時候,現場已經一片狼藉,眾人渾身溼漉漉地坐在地上,毛小天的傷口,也做好了簡易的包紮。

走在第一個的人,竟然是毛小慶,這個英俊的男人,三十四五歲的模樣,兩道劍眉英氣勃發,身材高大健碩,穿著範思哲的定製,卻滿滿都是軍人行伍的氣息,毫無世家公子的矯情……只是此刻,再多外在的修飾,也掩不去男人眉宇間那一點點焦躁與悲哀。

“你……就是灰蛇?”

少年愣了愣,抬起頭看向男人帥氣的五官,然後又低下頭打量著毛小天——他們長得太像了,儘管一個英俊,一個精緻,卻能夠讓人一眼便看出那種割捨不開的血緣關係。遺傳這種事情,的確是造物主最偉大的力量之一。

少年扔下手中剩餘的紗布,低垂著眉眼,緩緩站起。毛小慶又一次正眼仔細打量了眼前的人。小孩兒個子不矮,十六歲的年紀,就已經將近一米八,肌肉勻稱,看得出經過了長久的鍛鍊……唯有一雙灰色的眼睛,放在亞洲人的面孔之上,極為引人注目。

“我是藤田二十三。”

“嗬……”跟在身後的祁天,顯然是第一次聽說少年的真名,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藤……藤田……那藤田家康……”

“是我的爺爺。”

世人都傳說,亞洲第一殺手灰蛇大人,十年磨一劍殺死了日本最大黑手黨的掌舵人藤田家康,卻不知道,原來那人是死在了自己的親孫子手上。

毛小天抬頭看了少年一眼,似乎有些驚訝,他居然會在自己哥哥的面前自報家門,可是低下頭來,嘴角又不自覺地露出一點微笑,這種感覺……大概是安心?

毛小慶忽然有些受不了少年直視自己的目光,那眼神那麼坦然,那麼勇敢,讓人一瞬間幾乎忘記他是個殺手,而只是一個勇於面對一切的瘋狂的少年。是的,他殺了很多人,毛家大少爺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自己,彷彿一種告誡。他殺了自己的爺爺,殺了日本雅扎庫很多讓人聞風喪膽的高層,還搗毀了燕尾蝶那樣的大型僱傭兵,最關鍵的是,他還是個男的……男的……

“你傷的怎麼樣?”男人終究是避過少年的目光,蹲下身子,檢視著毛警官的傷口。

嗚拉烏拉——

120的救護車,來的很是及時,打斷了有點微妙的氣氛,馬爾斯推開車門,跳將下來,眯著眼睛看眾人,那意思——你們居然不多帶點人?

月亮和江涯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捂著多少受傷的身體,蹦躂著上了車,這一邊兒,毛小天忽然推開了自家大哥伸過來的胳膊,一雙桃花眼,斜斜地看著灰蛇,睫毛纖長捲翹,看著跟個睫毛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