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鬱靜悄悄地走進廂房坐在丁莫野左手邊位置,他的右邊先前已經有了一名歌伎蘭沅,這時半個身子倚在他的懷裡。

雖然蘭鬱一句話沒說,但是花魁的身分擺在那裡,在這個畫舫上他就是所有歌伎的女王,他一坐下,連倚在丁莫野身上的蘭沅也立刻坐直了身子。

"呦!蘭鬱來了,五弟,蘭鬱的歌聲在秦淮河一帶是出了名的好。"黃廣炫說道。

"四少、五少、沈舵主,妾身過幾天要選花魁,諸位公子請原諒妾身為了保護嗓子,今天不能喝酒也不能唱歌,如果諸位公子覺得不盡興,就讓妹妹們為幾位公子彈奏樂器跳舞給大家助酒興。"蘭鬱的聲音輕柔轉碗帶著一點氣音。

蘭鬱是鵝蛋臉,穿著絳紅色錦織長裙,舉止端莊嫻雅,膚色有江南水鄉女子的細膩。今年雖然已經二十歲,對於秦淮名伎來說年齡偏大,但他的姿色確實上等,歌聲更是遠近馳名。

"秀菊嬤嬤說過了,五弟今天是沒機會聽蘭鬱唱歌,等選花魁時你可要好好聽聽,蘭鬱的歌聲真的是有如深谷幽蘭,空靈超然。"黃廣炫道。

"形容唱歌不是都用黃鶯出谷,四公子又多教了我深谷幽蘭,空靈超然,還押韻呢。"沈涼道。

"形容歌聲的說法多了,沈舵主你真是要多學學,別一天到晚罵讀書人。"黃廣炫道。

"黃鶯出谷我是沒聽過,但是我聽過黃鶯墜崖。"丁莫野輕聲說道。

"黃鶯墜崖?那是什麼樣的歌聲?"蘭鬱好奇也是輕聲的問道。

丁莫野指了指沈涼,道:"叫他唱給你聽。"

蘭鬱掩嘴一笑,本來端莊的樣子,一下變得嫵媚動人。丁莫野感嘆,這就是訓練過專業的,只是一個笑容就能勾人。

黃廣炫跟丁莫野都沒想要聽音樂看跳舞,是以三人只是喝酒聊天,蘭鬱跟幾名歌伎陪著幫忙倒酒夾菜。

黃廣炫說著在鎮江開青樓跟酒樓的事,丁莫野也說了些他在洛陽學醫的一些小事,沈涼則是把丁莫野在洛陽跟七英會秦同交手的過程說了一遍。

很快的丁莫野跟黃廣炫就互相熟悉了起來。正如黃叔跟陳叔說的老四對賺錢的心是大於幫務的,只聽他將開店的細節說得頭頭是道,就知道他是真的非常用心在做這些事情。

而黃廣炫也在默默觀察著丁莫野,他發現跟他得到的訊息有些出入。他聽到的是丁莫野是十三歲到的洛陽,沒多久就進了藥鋪當學徒,而藥鋪學徒的事隨便一問都能知道,尤其小丁大夫在那帶還算是個小名人,所以丁莫野在洛陽的訊息一點也沒遺漏就被人挖得乾乾淨淨。黃廣炫對這一段的經歷也是清清楚楚。

可是現在看他今天的表現,不管是跟自己應對,還是與歌伎之間的調情,決不像初出茅廬的羞澀少年,一看就知道是個常常涉足青樓的老手。試問是什麼樣的人能在十二歲前就能常跑青樓,除了世家子弟有那種能力以外,只有成長在青樓的龜兒子了。

但訊息又說丁莫野是從小練武,武功還不是普通的莊稼把式,這點從他大師兄的武功高低就能知道。

而他當街殺了兩名七英會刺客,更是有很多目擊者。所以當下黃廣炫就能判斷,丁莫野絕不是成長於青樓,更有可能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弟。

判斷到這裡黃廣炫都想笑了,所有人都輕看了丁莫野,沒把他當成一回事。

如果丁莫野真如自己判斷是世家子弟,那麼父親收養丁莫野絕對另有意圖,不是要藉助丁莫野身後的家族勢力,就是想要將紫金幫推進到丁莫野家族的所在。

不過這些都跟自己沒關係,自己的表現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無心幫務,還是當個有錢的紈褲輕鬆自在。

今天過後,父親的意圖大概也將會被人看穿。這場酒席後,絕對各方都會打聽自己跟丁莫野在酒席中的談話內容與舉止,甚至當早上自己包下畫舫時,就可能已經有人開始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