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香樓不愧是黃廣炫的產業,揚州已是長江以北,但月色下的後院花園,蒔花植樹、山石盆景,小橋流水,高亭長廊,一條蜿蜒九曲橋貫穿其中,在素雅寫意中又見繁華寫實,巧妙融合了江北的意境與江南風情。

兩人走到九曲橋中四下無人時,丁莫野將心中對獅堂的算計與對吳尚勳的疑慮說出,沈涼聽完想了想後,說道:"小公子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尚勳是幫主定下要接任堂主,總堂夠資歷夠能力接任堂主的就那幾人,四堂只要有機會絕不會放棄拉攏,這些幫主跟文彥堂主應該早有對策,我們就不要多費心去想這些。"

丁莫野想想也是,他們這些人高來高去的,步步算計,或許吳尚勳有可能是義父跟陳叔故意放出來做為餌食的,既然防不勝防,丟個餌引蛇出洞並不是不可能。

沈涼又道:"我反而比較疑惑的是象堂對你的態度,前些年我陪大公子多次來象堂,從沒有用這麼高的規格接待,這次象堂有點小題大作,不知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丁莫野這才知道所謂最高規格的接待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享有的,說道:"我不過是個義子,在幫裡沒權沒勢的,象堂就算對我別有企圖,沒有任何用處啊!"

沈涼道:"這就是我想不透的地方,現在的你看起來風光,可是實際上就跟你說的一樣,既沒權又沒勢,難道是想要捧殺你?"

說到這裡,搖搖頭否定道:"沒道理,你還沒到值得人家捧殺的價值。"

丁莫野自嘲笑道:"再過十年都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價值呢!"

沈涼道:"擔心的事留給該擔心的人去擔心,我們先想好今晚要怎麼撐到最後再倒吧!"

既然出來了,兩人還是去了趟茅房。

再回到廂房內,裡頭的人似乎都在等丁莫野回來,現場氣氛並不十分熱絡,而丁莫野兩人一坐下後,象堂眾人又開始舉杯,現場開始活絡了起來。

各桌的人開始互相起身敬酒,這下丁莫野就算想用遁法,也禁不住象堂眾人的連番敬酒。

不過丁莫野也經過這番敬酒,記住了象堂檯面上的人物。

酒席結束,換到有姑娘陪伺的小廂房時,已經迷迷糊糊的有了七八分醉意,只記得無數的鶯聲燕語在耳邊呢喃,對之後所發生的事毫無印象。

隔天醒來,一身光溜溜地獨自睡在一張可容十人禢睡的大床上,被窩象是有無數人滾過般凌亂,只是無論怎麼回憶,也想不起昨晚在這張床上發生過如何的災難。

昨晚喝的是黃酒,後勁延續到現在,丁莫野是第一次喝醉,難過得只感口乾舌燥,頭痛欲裂。起身便要尋水,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大口的連灌了幾大口,才止住了口渴的感覺。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小公子醒了嗎!"門外有個女聲傳來。

丁莫野回了句:"醒了!"

門外響起了女子腳步離去的聲音,過了一會門被推開,四名婢女打扮的小姑娘,端著早飯與洗漱用品進來,丁莫野想要遮掩,但幾個婢女麻利的上來,仔細服侍著穿衣盥洗,此時他頭還疼著,便認命的任其擺佈。

待到洗漱穿衣完畢,來到桌前坐下,一旁的婢女立刻呈上一碗兀自冒著熱氣的熱粥,桌上早就放上了八疊濃香醬菜與清淡小菜。。

幾口熱粥搭配著小菜入腹,慢慢有了回魂的感覺,頭痛的也稍稍降低。

此時,沈涼也得到他起床的訊息,大步的走進房間,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道:"昨晚還好吧!"

見沈涼一派輕鬆正常,似乎昨晚喝吐了不知多少回,絲毫沒有影響。以為有甚麼訣竅,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沈涼笑道:"喝到喝不下時,運功逼吐再喝,多運幾次功多吐幾次,血氣迴圈快散酒也快,隔天不會那麼難受。"

丁莫野白了他一眼,念道:"有這種方法也不早告訴我,害我現在頭痛得很。"

沈涼又笑道:"你的內功又不到家,想運功逼吐都逼不出,教你另外一個方法,用手摳吐然後運功加快氣血迴圈,這樣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丁莫野搖頭道:"算了,不學了,以後不再喝那麼多酒就得了。"他擔心的是昨晚喝醉後,不知有沒有多說不應該說的話,問道:"昨晚我有沒有失態。"

"還好,就是一醉了就睡。子荊舵主知道你是練渾元氣功,怕一個受不了你的折騰,還特別安排了四個姑娘陪你。"話說完還看向那凌亂不堪的床鋪。

一旁的四個婢女低頭掩嘴偷笑。

丁莫野倒是不在意沈涼的調侃與四個女婢偷笑,反正他根本忘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都快過完了。"沈涼回道。

丁莫野愣了一下,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想起秦大夫還在象堂等他,三兩口將粥喝完,便起身與沈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