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立足的條件 第五十七章　大帳房

丁莫野推門而入。賬房的房間不小，三面牆上的架子放滿了各式帳冊，裡面五張桌子成梅花狀排列，坐有五人，黃聰明坐在最裡面位置。其餘四人正撥動著算盤算帳。

＂明叔，您找我。＂丁莫野道。

黃聰明安坐在位子上，道：＂小公子，不好意思，本來是要去跟您回報接待準備工作，可是剛好有事走不開，只好勞駕您過來，您可不要介意。＂

黃聰明話一說完，響亮的算盤珠子聲同時嘎然而止，紛紛看向丁莫野。

丁莫野一下子臉就僵住了，明叔這是赤果果的打臉，叫自己過來聽回報，是沒把自己看家身分看在眼裡嗎？

看著安坐在圈椅上的明叔，一旁的四個賬房似笑非笑著表情，心想這是給自己難堪了。

晚宴定在明晚，今明兩天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回報，根本不必急於一時，這是明叔刻意的。

剛不久前才在大議事廳以幫主義子身分壓住鍾明宏，明叔沒意見，現在反過來又來個回馬槍，他想不透明叔為什麼要這樣做。

明叔是義父心腹，沒有一定的原因，明叔沒必要給自己難堪。不禁懷疑明叔也是支援老大的，除了這個原因，也想不到其他理由。

照狄飛所說，明叔從沒表態過支援老大，他平常不顯山不露水，只對義父負責，幫裡跟他交好的，只有賬房處的這幾人。

以明叔身分就算支援老大，也沒必要用這種方法給自己難堪，難道是為了其他事情。

再看現在這四個賬房的反應，擺明就是講好了，要刁難自己，強壓住怒氣，裝出誠懇笑臉回道：＂明叔是長輩，我過來是天經地義，不知明叔有什麼指教。＂

四個賬房看見丁莫野浮出的笑臉，似乎是覺得沒有好戲可看，又低頭開始工作，撥動算盤的答答聲又再響起。

黃聰明拿起了張紙，道：＂這是明晚的菜色，請小公子過目。＂

丁莫野走到黃聰明桌前，回道：＂明叔作主就好。＂

黃聰明還是將紙張遞給丁莫野，道：＂小公子最好看看，瞭解宴席上的菜色，免得到時候客人問起，主人答不出來可就失禮了。＂

見明叔沒想要請自己坐的意思，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坐下，說道：＂客人會問這些？＂說得有理，但還是問道。

＂萬事都有可能。＂黃聰明聲音轉為嚴肅道：＂這次招待摩雲手，小公子代表的是紫金幫的門面，不能有絲毫馬虎，出了問題丟的是紫金幫的臉，小公子認為呢！。＂

丁莫野笑著接過紙張，仔細看了菜色，卻發現沒有一道菜是他知道的，菜名都是一些吉祥話，象是五福臨門、花開富貴、步步高昇......等等。

像這種宴席都是請外面酒樓來總堂操辦，就跟前次幫務會議一樣，很多東西就算吃到肚子裡，還不知道吃的是什麼。

＂這次我請萬福樓過來做菜，他們的金陵菜是南京最好的，小公子應該沒去吃過吧！＂黃聰明繼續道。

丁莫野搖頭。他到南京短，還真沒吃過。

黃聰明又道：＂小公子不像四位公子從小就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什麼身分的客人該帶去什麼地方適合，我這裡整理了些東西，小公子有時間撥空看看。＂話說完，拿出一本冊子，遞給丁莫野。

丁莫野接過翻開，裡面寫的都是南京各大酒樓飯館的介紹，從地點到菜系菜色，各店的特色菜、價格，甚至連大廚名字都記記載得清清楚楚。

黃聰明再道：＂接待是大事，幫裡每天都有各地江湖人物來訪，之前沒讓小公子出面，是因為幫主收義子只有幫裡一部分人知道。小公子這次出面接待摩雲手，等於走上了檯面，很快江湖上就知道小公子的身分。有很多東西，小公子要儘快學習，不然不只丟了您自己的面子，還讓人小覷了紫金幫。＂

明叔這些話說得就比較重了。

丁莫野沒想到自己看家，連帶看出了這些問題出來，但對明叔所言還是認同，自己不像四個便宜哥哥，從小就在那種環境里長大，看到聽到接觸到的多了，已經是生活的一部分。

不過自己自小也是跟師父在青樓酒樓裡接待地方商賈，這些門門道道，只要給點時間很快就能上手。

點頭回道：＂謝明叔指點，我會好好學習的。＂

黃聰明看丁莫野從臉色僵硬到現在神情自若，刻意給的難堪，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影響，又說道：＂小公子，您跟四個公子一樣叫我明叔，那就是認了我是黃家的長輩，聽明叔嘮叨幾句，你的身分地位是幫主給的，想在這個位子上坐得穩當，就要負起相對的責任，總堂現在很多人都為了明天接待的事做準備，您也需要動起來了，有時間多去走走看看，多瞭解一點，沒壞處的。＂

這些話有指責丁莫野的意思，但是丁莫野並不覺得明叔指責的有錯，至少從明叔的話中能可以聽出，明叔的是就事論事。

＂待會我就去，明叔還有沒有其他建議！＂丁莫野問道。

眼前的小公子跟黃聰明上午看到的又有所不同。上午的他氣勢不錯，敢於跟鍾明宏扛而不落下風，而現在卻是能沉的住氣，對自己故意挑釁忍而不發，看來是有點城府。

＂聽說小公子跟老四走得蠻近。＂

＂四哥請我去了一次畫舫，中秋夜三娘來南京，我受邀去大宅院跟三娘一家人一起過的節。＂聽明叔稱自己小公子，叫黃廣炫為老四，就能聽出其中的親疏。

＂三夫人跟你說了些什麼？＂黃聰明問道。

＂三娘要我跟四哥交好，還要我看著四哥不要讓他介入二哥跟三哥間的爭鬥。＂丁莫野不明白明叔為什麼要問，不過事無不可告人之處，還是老實回答。

＂我想也是，這些話確實象是三夫人會說的。＂黃聰明道：＂小公子是如何看待老二跟老三兩人的。＂

＂三哥我沒接觸過。至於二哥......＂丁莫野發現算盤聲音突然消失了，頓了頓，道：＂這個要怎麼說.......暫時不予置評吧！＂